第四十一回 還不清
欣然她們這座樓房的小區還是比較老式的小區，最高隻有六層。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站在樓頂上的時候，覺得這裏好高呀，能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是隨著最近十多年，海城突飛猛進的發展，站在這裏，也隻能看到距離不到三十米的街區了。
周圍都是高聳的樓房，遮擋了她們這邊的視線。他們所住的這座小區裏也有很多的人搬進了周圍的高層去了。
按後母的話來說，那些人也都發了財的。可倒退二十年前，她們這座小區也是海城裏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的。那時候住在這座小區裏的，除了高幹便是她父親這一批借著改革開放富起來的生意人了。
然而，時過境遷。白雲蒼狗，誰也想不到，爸爸經營的這個中型服裝廠會在時代飛速發展的浪潮中越來越吃力。如今，科技迅猛發展，技術日新月異，再加上人工成本已經原材料成本的大幅提高，爸爸的服裝廠已經越來越不能適應這種發展趨勢了。為了生存就隻能有一條選擇，那就是搭上一個大集團的順風大船，這樣她家的小公司才不至於被經濟的浪潮淹沒。
其實最好的選擇是振華集團，也就是馮莎莎的父親經營的集團，最早也是紡織業起家的。據爸爸說，馮莎莎的父親應該是個地道的資本金三代，原來，家產都被沒收了的，後來落實政策後的後，他的父親得到了政府的寬大政策，據說也是因為占了他爺爺是紅色資本金的光。他們馮家重新得回了財產，從而重操舊業。
當日資本金的氣魄就是不一樣的，加上馮家的人經營有方，很快他們振華集團就成為了國內紡織業的龍頭老大。
可是因為欣然的關係，馮莎莎成了欣然家服裝公司和振華集團的簽約的首要障礙。
想到這裏，欣然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怨誰？是怨恨馮莎莎，還是她的父親？抑或是那個妖孽男，不過說起怨恨妖孽男，真的有些不公平了。若不是妖孽男和爸爸的公司簽了約，他們的公司恐怕真的要倒閉。那樣一個負債累累的公司，最後抵債之後的錢財恐怕連爸爸的手術費都支付不了。
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形勢下，那個妖孽男以婚約的方式拯救了她的家人，以及她家的公司。
說起來，她真的要感謝他。而處在這樣一種形勢下的她，除了答應那個妖孽男的需求，真的是毫無辦法的。
想到這裏，欣然又是長歎一聲，緩緩地站起身來。
說起來，她也要感謝宋亭萱不是嗎？如果不是他在這個時候提出分手，她或許還猶豫不決呢。
就這樣吧，為了家人的幸福犧牲一下自己又有什麽呢？更何況那個妖孽男不僅長得人神共憤，而且又是那麽富有。想想，不知多少女孩恐怕做夢都想嫁給這樣的男人吧？
想到這裏，欣然再次苦笑了一下。
“愛情到底是什麽呢？”她現在也迷惑了。如果愛情就是兩個人的兩情相悅，可是她和宋亭萱最後還不是要受到世俗的金錢的考量？最後，宋亭萱還不是向現實屈服了？
這麽想著，欣然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家門口。
剛到門口，門卻開了，趙瑩推開門，一眼看到她，立刻高興地將她拉進了屋中，笑嘻嘻地說：“哎呀，欣然，你怎麽才回來呢？今天，華曜派她的秘書送來了很多的東西，有你需要的，還有我和你爸爸還有樂然的，人家華曜想的可真是周到呀。連嫁妝都為你籌辦好啦，你快進來看看吧，樂然早就盼著你回來了。我說你這是到哪兒去了呢？我才從窗口處，看到華曜的車開到小區門口了呀？”
聽著趙瑩的聒噪，欣然隻覺得心中苦澀。也許在她的心目中，豐厚的物質就是甜蜜愛情吧？可是她要的分明不是這一切的。現在連她自己都迷茫了，她不知道真正的愛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和華曜一起秀甜蜜了，對不對？哎呀呀，瞧我這嘴，怎麽竟說這些讓你害羞的事兒呢？”趙瑩忽然恍然大悟地說道，表情還很是誇張。
自從她知道欣然即將要和華曜結婚的事情，她就格外地興奮，仿佛她自己才是新嫁娘似的。
“媽，看您說的。”欣然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哦，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趙瑩連忙閉了嘴，因為她知道，現在這個女兒可是全家的搖錢樹，可要好好地巴結才是。
“姐姐，你看曜哥哥的秘書送來了這麽多的好東西，你都喜歡嗎？”樂然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開心，姐姐當然開心了。”欣然快步走到欣然的身邊，她不忍拂去樂然的興致。她也知道樂然這是覺得華曜對自己很好，他這是為自己開心。
“欣然呀，我看這個華曜是真心的愛你呀，他把每件事情就想得那麽周到，真是事無巨細呀。”竺顯生也開心地說道。
“欣然，你快看看，這些禮服，媽呀，簡直太漂亮了，你別怪媽媽沒有見識啊，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都沒有看到過這麽華麗的衣服，欣然那，你可太有福氣了！”趙瑩一邊說著，一邊展開手中一件華麗的禮服。
那是一件改良的旗袍，整個用最好的桑蠶絲精良製作的，上麵是手工蘇繡了一隻金色的鳳凰，那鳳凰的羽毛閃閃發光，下擺的尾巴上還墜著亮晶晶的東西。
欣然的眼睛也被這件耀眼的禮服牢牢吸引，她忍不住把手輕輕地撫摸在那些亮晶晶的東西上。
“嘿，你慢點，那個秘書說了，這都是上好的南非鑽石，雖然克拉不大，但貴在工藝好，切麵雕刻的多，你看這多麽閃閃發光呀。我剛才還說呢，不如把屋裏的燈都關了，沒準這件衣服就能為我們照亮呢！”趙瑩的表情極度誇張。
欣然聽了也是微微一震，這樣的一件衣服的確是太過奢華了。穿在身上，豈不是……
“欣然，你看這邊還有呢，這南紅瑪瑙的鐲子，翡翠的項鏈，蜜蠟的戒指。趙瑩不厭其煩地說著。
欣然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茶幾上果然擺了一流的首飾盒子，這分明是開了百寶展覽會呢，沒想到，這豪門人家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奢侈的。這真是有點……
接下來，欣然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被趙瑩拉著試試這個，穿穿那個的。
大概，每個女人對美麗的衣服和昂貴的飾品，骨子裏都是情有獨鍾的。而趙瑩正是在這樣的一種過程中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欣然就像個木偶一般被趙瑩推過來，推過去的，但是臉上還要強裝出笑顏，因為她隻想讓家人開心。
好在，爸爸弟弟還有後母都沒有看出她是裝的開心，這樣熱鬧的一晚上終於在十一點鍾宣告結束。
若不是樂然看出了欣然有些疲憊，就推說自己困了，那趙瑩還要沒完沒了的折騰呢。
欣然洗漱一番躺在了床上已經十一點半了，可這是後媽趙瑩卻又在門口興奮地喊道：“對了，欣然還有一個好消息忘記告訴你了。那個秘書還說給我們重新找了一處房子，叫……哦，叫什麽興和小區，說明天你去量婚紗尺寸的時候，就派車帶著我們去看樓盤。欣然呀，我說……”
“好啦，你還讓不讓女兒睡覺了，你也知道，她明天要去量婚紗尺寸的，人家可是國際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女兒若是遲到了可是不好。你還不快去睡，明天那個周秘書說九點鍾就來接我們的。”還是竺顯生打斷了趙瑩的話。
“那好，那好，欣然對不起啊，媽媽這不也是高興的嗎。”趙瑩連連道歉。
“沒幹係的。”欣然隻好這麽說道。
“你這個人呀，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遇事兒連個沉穩勁兒都沒有。”竺顯生忍不住埋怨道。
門外寂靜了一會兒。
欣然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這個妖孽男，她拒絕了他高檔中心樓盤給予，他就又給了她家人一處房產。那是一處新開發的小區，雖然沒有中心黃金地段值錢，但也是一個後開發的各方麵都很高檔的小區，估計那裏一套較普通的房產也足夠買他們現在的房產三套了。加上今天那個妖孽男在她身上花費的這些衣服和首飾，恐怕上千萬也不止。
天呀，她欠那個妖孽男的簡直太多太多了，這讓她今後該怎麽還呢？
一時間，欣然隻覺得有一根繩子在不斷地將她勒緊再勒緊，直到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欣然，你睡了嗎？爸爸有幾句話想跟你說。”是竺顯生的聲音。
“哦，爸爸，我還沒睡著，您進來吧。”欣然披上一件睡袍，親自將房門打開，把竺顯生讓了進來。她臉上盡量做出十分平靜的表情，她絕不想讓爸爸看穿自己絲毫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