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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約法三章

  “範師傅有所遲疑,無非是韓國是七國之末,下至弱,而且沒有發展擴張的條件。”


  僵持在那裏實在不是辦法,韓經索性開門見山,把範增心內的那點九九攤開來。


  “韓某也對下大勢有所推斷,姑妄與範師傅一聽。”


  韓經不再與範增做些虛禮上的推讓,起身昂然道。


  “下大勢,在秦不在六國,強秦並六國已是大勢所趨,無可阻擋,韓某也不會行此螳臂黨擋車之事。”


  誰讓六國內鬥,坐視秦國成為再難製約的誠然大物呢,失了先機,就步步落後於秦國。


  “實不相瞞,韓國不過是韓經的一塊跳板,海邊遙遠的箕子之國才是脫殼後的金蟬。”


  韓經話風一轉,將最終的布置都告訴了範增。


  而範增一下子被“感動”得淚流滿麵。


  我不聽,我不聽,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不能輕易下車。


  原本還想找機會擺脫韓經的糾纏,江湖路遠,就此一別兩寬。


  這下倒好,連韓經最大機密也聽進了耳朵裏,範增拄著拐杖立在原地,是一動也不敢動。


  剛才韓經是怎麽戲耍武功卓絕名滿下的血衣侯白亦非的,範增可是完完全全得看在眼裏,“窺聽”到了他的機密,這時候還堅持要轉身離去,真當韓經劍不利麽?


  避無可避,範增緩緩彎腰,兩手放於拐杖龍頭位置,交叉而握,就算施了一禮。


  “既然蒙主公抬愛,不以臣老邁昏聵,老朽自當竭忠盡智,輔佐主公成就不世大業。”


  範增逼到最後,顯得倒也非常光棍,絲毫不拿捏造作,一開始就定下了君臣之義。


  當然,這也是韓經禮遇有加的態度以及百折不撓的韌性打動了範增,而且他也對韓經描繪的深植於箕子半島的規劃感到有趣。


  稍一思索,這是具備一定可行性的。


  秦國一家獨霸,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願事秦的六國士人如果想找到條出路,箕子半島不失為妥當的去處。


  隻是誰也不會想到,如日中的鐵血大秦會在一聲狐狸叫後處處峰火,二世而亡。


  “不過在入幕之前,主公還要答應臣三件事情。”


  “範師傅但無妨,隻要不違背韓經的本心,我盡可一力應常”


  韓經不敢把話得太滿,奇人總有奇語,萬一範增開出了什麽難以接受的條件,豈不是一下子就毀棄簾前的大好局麵。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主公要一直保持初心,做個勇於納諫的主君。”


  韓經連連點頭,“這個是自然。”


  “範師傅可以直言第二件了。”


  “昔燕昭王高築黃金台以致四方之士,千金市骨方有樂毅、蘇秦之屬為之奔走效勞。”


  範增頓了頓,見韓經麵色如常,“主公雖然不是韓國名義上的大王,但卻是實在的主政之人,老夫入幕輔弼,不奢求黃金台相延,也要正式禮聘入府。”


  將手中拐杖往上提了提,範增直視著韓經的眼眸,“若是隨便給老朽安排個朝堂高官,不知老朽今後算韓國之臣還是主公您的臣下?”

  範增看待問題比較透徹,事先言明,要入韓府為臣,事韓經不事韓國,以免將來君臣有了隔閡。


  “範師傅王佐之才,再大的禮聘也受得起,韓經一力照辦。”


  韓經眼都不眨,應承得痛快,聲音幹脆有力,範增看著眼前清澈的兩泓清泉,心裏已經信了九成。


  “不知,第三條又是什麽?”


  “主公口口聲聲稱老朽為師傅,其中多有抬舉之意。不過於兵事之上,老朽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將來臨陣鬥勇,自有勇將驅馳,無需多主。”


  “排兵布陣運籌帷幄之事,如果主公與我意見一致,自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可萬一要是意見相左……”


  範增輕扣龍頭,“兵者,凶事也,一戰可興邦,亦可覆國。”


  “主公人中龍鳳,人之表,必定是極為自信之人,一旦在兵事上堅持己見,老夫為可能發生的衝撞提前向主公請罪了。”


  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就是擔心韓經是個剛愎自用之人,而且一旦犯倔,精通兵事的範增一定會直言頂撞,大事上不會因為主從之別而給韓經留顏麵。


  “哪裏,術業有專攻,凡事都要專業的人來完成。”


  韓經領悟到範增的擔憂,“兵者,詭道也。戰場之上,瞬息萬變,韓經自問在兵事上隻是中人之資,所見所聞難保有所缺漏。”


  “正是因為兵事上的不足,這才力請範師傅出山共謀大業。”


  韓經一揖到底,此事就像定了下來。


  “如此,老朽也就放心了。”


  出山之前,範增一把火把墨山之上的草廬點燃了,在熊熊的火光前,範增喃喃自語,“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集兵聖先賢之故智,盡殘軀一己之忠心,奔波四十餘載,今日範某得逢明主,就此劍履山河。”


  將兵家大能收入囊中,韓經心內自然是振奮的。


  “我對誅除夜幕餘孽白亦非並不曾感到快意,此行最大的收獲就是能與範師傅相遇。”


  範增情商雖然不一定是最優秀的,但其軍事才能毋庸置疑,屬於先秦時期最拔尖的一批。


  正在韓經大張旗鼓為範增設宴引薦於眾人之時,陣陣殺伐之音由花影姑娘的秀口轉述而出。


  楚令尹李園被人刺於前往王宮的官道之上,郢都戒嚴。


  楚王熊悍聞聽舅舅被賊人連刺十餘刀,血浸重衫,直接吐血而亡。


  臨終前立有遺詔,同母弟熊猶繼任楚王大位,公族善輔之。


  都中多有人不服,質疑新君熊猶的血脈存疑。


  熊悍不足月出生的往事又被人拿來翻來覆去的流傳議論,上任楚王正統性受到了質疑,兼而造成朝野上下對繼任者熊猶的不信任。


  新君熊猶坐上王位的第一,就被突然闖入的殺手死士刺殺於大殿之上。


  這血腥的一幕發生時,大殿上的公族與眾大臣卻視若無睹。


  翌日,楚國權貴公推公子負芻為新的楚王。


  “楚國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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