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雖然呂不韋沒給出任何答複,但韓經悠哉悠哉地住在質子府不過三,就接到了覲見秦王的通知。
秦王宮遠沒有後人《阿房宮賦》裏描述的那樣雕梁畫棟,反而處處透著簡潔與莊嚴。
想來下未定,秦國上下正在積蓄時期,驕奢淫逸之風還沒有蔓延開來。
自陰陽家鄒衍五行之大行於世,黃帝時屬土尚金,禹以木德繼之,商屬金斫木,周以火德燃薪,秦就以水德自居,寓意代周立秦。
水德尚黑,韓經每登幾層台階,必見迎風招展的玄色大秦映入眼簾,沿途身著玄甲的王宮衛士屹立不動,滿臉冷峻。
整體給饒觀感就像正在走向一條黑龍張開的嘴裏,整個人即將被黑龍一口吞下,陷入不可測的龍腹。
韓經也不由緊張起來,無關乎膽大與否,實在是周圍凝重的氣氛顯得格外肅殺,怪不得少年逞勇鬥狠殺饒秦舞陽走進大殿就戰栗不已。
隨著殿外宦者一聲“大王宣韓使覲見”,韓經方才在內侍的引領下,步入了秦國議政大殿。
兩班大臣分文武排列,呂不韋居右側文臣首位,左側武將之首是一位白須老將,與呂不韋錯開一個身位,更顯呂不韋地位顯著。
文臣若智珠在懷,武將似睚眥怒目,但他們都沒有掩蓋住來自正中王座之上的灼目光芒。
秦王雖未親政,但已在位九年,帝王之威一日盛過一日,韓經不敢正眼打量,以免被秦國大臣扣上不敬無禮的罪名。
“外臣韓國使節韓經拜見大王!”
韓經借著起身的機會忍不住又拿眼睛打量嬴政,不得不,政哥真是個美男子呢,隻是冷峻的麵容似乎從來不會笑,深邃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視。
“韓國使節奉上各色佳禮,恭身侍我大秦,老臣為大王賀。”
“為大王賀。”
諸侯國自願伏低做,顯得自身德行昭彰,而且各國使節三兩頭就遣使入朝行親善之事,秦國上下早就習已為常。
長平之戰後,唯一能與秦國一時爭雄的趙國徹底衰落下去,除了楚國趙國,其餘四國誰沒有巴結秦國?
韓經隻是走了個過場,秦王既沒有君前問對,下麵文武大臣也沒有刁難找茬,退下時,呂不韋給了韓經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韓經心下明白,這都是呂不韋暗中發力的結果。
“韓使,請上車這邊走。”
“這是去哪?不是送我回質子府嗎?”
王城一望無邊,韓經像個物件被搬來搬去,好不容易出了宮門,卻又被宦者打扮的宮人攔住,馬車施施然繞宮城而校
難道是嬴政私下要召見?
韓經心下暗暗惴度,蓋聶現為秦王劍術教師兼貼身護衛,如果真是秦王相召,等下不就能見到劍聖了?
本以為能目睹百步飛劍,誰想馬車從一府邸後門進入,邁步下車的韓經看著眼前嘈雜若鬧市的院子,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周圍各色打扮的人正大聲叫好,正中一人,儀表不凡,正以胯下麻布包裹的一杆大槍為軸,穿入桐木車輪來回甩弄,車輪運轉如飛,其人猶不過癮,繞庭狂奔不止,等到停下腳步,車輪仍轉動不墜。
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撩起下擺,長槍並沒有手扶,全憑腰力,這不是蓋聶,韓經轉眼間就想起這是誰了。
長信侯,嫪毐!
本以為道聽途,不足為信,親眼目睹,方知神乎其技。
嫪毐也看到了自己請的客冉了,熄了玩興,一扭腰,將車輪甩飛,落在院子一角的水缸裏。
好一個百步飛濺,開眼界了。
長信侯是太後的人,自然能使喚得動宮人宦官,隻是不知道,他把韓經接來此處有何用意,難道要進行一場真劍決鬥?
寧死,不從也!
“市井把戲,讓韓公子見笑了。”
嫪毐係上腰帶,拱手間朝韓經和煦的笑了笑,收放自如,就好像剛剛院中展示絕技的不是他一樣。
見韓經隻是僵硬的笑笑,嫪毐前頭引路,“本侯本就是出身市井,得呂相提拔,這才有了如今的富貴榮華。”
“以往習氣不改,與門人在此相戲,一時忘形。”
韓經這時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嫪毐態度不明,見招拆招吧。
“哪裏,侯爺真乃真性情之人。呂相爺目光如炬,為大秦擇出良材。”
“相爺的眼光自然是不會錯的,隻是很少有人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想當初本侯初入相府,相爺隻不過與我了不到三句話。”
嫪毐的腳步突然停下,“所以本侯很好奇,韓公子有何等驚才能,竟讓呂相於霜降之中交談良久?”
長信侯嫪毐是假閹,這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隻是他最後這一句話陰惻惻的比真閹人口中來還要陰陽怪氣。
“無非是韓國以及三晉之地的一些情況罷了,呂相本是衛人,久居秦國,難免對家鄉風物有所掛懷。”
秦國太後與呂不韋剪不斷理還亂,韓經不知道嫪毐這是奉了誰的命令詢問或是試探,不得不心應對。.
“人老了歲數大了,有思鄉的情緒不足為奇,呂相也是人,是人就避免不了,韓公子你呢?”
“韓經來秦國時日尚淺,道路都還認不清,更別提臧否秦國人物了!慚愧,慚愧。”
嫪毐見韓經滑不溜手,也不再往裏引路了,直接換了語氣。
“韓公子果然是聰明人,本侯也不稀得與你兜圈子了。”
“不管呂相爺是出於什麽目的,跟你一個國質子又有什麽交集來往,本侯奉勸你一句,凡事要量力而行,不要引火燒身!”
完,一揮袖子,示意門人隨從送客。
轉身沒幾步,又聽到後麵飄來嫪毐的聲音,“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好自為之。”
言語間透出的意思都是贏政親政,呂不韋將要倒台。
從派人接韓經來府上,到三言兩語就不耐煩繼續試探下去可以看出來,嫪毐根本就沒有把韓經放在心上,多半是後宮太後的意思。
隻是因為不清楚呂不韋與韓經之間有什麽勾結布置,索性攤開來警告一番,以免平生波折。
嫪毐本就是弄臣上位,後來作亂也被反掌間平定,今日表現倒也符合他的一貫政治水平。
韓經知道他協助嬴政鬥倒了呂不韋,轉眼間就被處死,隻是可惜了那一手抖槍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