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崖頂
姬如雪聽不太清他說的是什麼,現在她連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都辦不到。
他們一邊往山上趕,後面一路追。越往裡走,草就越茂盛,走過的痕迹特別明顯。
司拾抬頭看著沒有一絲月光的天,周圍只有秋風和動物的悉索聲。
在走道上,那個慌張逃走的乞丐,遇到了正在策馬趕來的牧懷青,短短一天,江湖上四處搜查,卻只有丐幫在最短的時間內追蹤到真正馬車的蹤跡。
牧懷青攔住那個乞丐,話還沒問出口,那個乞丐就指著山上說:「他們都在山上,死人了死人了。」
牧懷青臉色一變,也不知自己怕的是什麼,馬鞭一揚,再次狂奔而去。無名緊跟在後,詭異的身手,絲毫沒有落後。
在樹林里,牧懷青才想起無名的問題,這次追的朝北國的人,若是無名再被對方控制,那就是一個勁敵。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正四處查探的無名道:「山上是你拚死逃離的人,無名,你就在山下守著,看好馬匹好么?」
無名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是呼呼喘著粗氣的馬匹,那些許光線倒影在她的眸子里顯得她眸光發亮,她一直不說話也不點頭。
牧懷青只當她答應了,轉身走了十幾步,回頭見她還在原地,鬆了一口氣,擺正神色往山上走去。
等看不見牧懷青的身影后,面上表情的無名身形一閃,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他們一旦進入山林茂密的範圍,便更容易發現朝北國人的蹤跡。冷映寒冷著臉,慎密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對方的影衛相當於他的暗衛,故意留下這些路線來埋伏他也不是不可能。
牧懷青一個人緊跟在冷映寒的後面,在司拾走過的路上,三三兩兩的人影在樹上跳躍。
四更天到,天空更加的漆黑,不點火把的他們已經在山裡走了許久。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陡峭,幸好這深秋初冬的天氣,蛇類幾乎都已冬眠。
姬如雪勉強打起精神,看見有個人影打了壺水給那個死胖子喝。
她嘴唇乾巴巴的,說話又沒有力氣,手腕上的血液染紅了包紮的紗布,足以看出對方對她有多麼的敷衍。
偏生在這個時候,司拾又發話了,「叫前影回來,該解渴了。」
姬如雪用力瞥了他一眼,不知道這次自己又是哪裡遭殃,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渺小,但這種只能任人宰割的無力感十分讓人厭惡。
司拾只是稍微放慢了腳步,不多時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就落在司拾面前。
前影在大人的示意下,掏出匕首手起刀落,姬如雪的另一隻手手腕也流出了鮮血,野外沒有那麼多講究,前影直接湊近她的手吸食起來。
足足喝了三大口,他才熟練的掏出紗布快速包紮。向司拾行禮后離開。
姬如雪的頭更昏了,還很冷。不知道失血過多導致的還是夜裡太寒冷,或者這兩者的原因都有。
她不能再這樣被這個變態玩死,姬如雪保持僅有的清醒,努力看清腳下的路。
當路過滑坡,聽見前面探路的人傳來大人小心的聲音時。姬如雪發狠的用手狠狠擰了馬匹的腹部。
一聲嘶鳴,馬兒吃痛前蹄揚起,姬如雪順勢掉了下去。沒有力氣的她重重的落在地上,滾了下去。
當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姬如雪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不會是毀容了吧……隨後又閉上眼睛任由身子滾動,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毀不毀容還有什麼關係。
然而,司拾一聲怒吼,「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本使抓上來,死的活的都還有用!」
姬如雪的願望落空,她被人半路攔下,提起衣領的回到道上。她只感覺身上每一處都疼的厲害。
司拾見姬如雪緊閉雙目,想著都已經被下過九香軟骨散了,馬兒突來的反常便懷疑到她身上。他捏起她的下巴探探鼻息還有氣,便交給前影背著。
他們繼續往前走。
姬如雪徹底昏了過去。
當時間慢慢過去,當天際泛起魚肚白,當光線照進林間。司拾登上山頂一覽這大好美景,山崖下傳來瀑布的衝擊聲,大片的水汽上升。
司拾接過隨從遞過來的水壺,飲了一大口的水,走到崖邊站定,摟著身邊的阿澤一臉舒暢道:「為了看到這美景,昨晚一路上的苦都值了。」
這神態這口氣活像是個專門來登山看日出的遊客。
他身後的十幾個影衛皆圍著登頂的入口,沉默不語。
司拾低頭看向下方,懸崖中間,瀑布的水汽擋住了視覺,聽水聲猜測應該是個很高的瀑布,意味著底下的水越深。
大自然常年累月的撞擊,那個坑可想而知深度不淺。
「這真是太棒了!將她綁在懸崖上面。」司拾眼裡火熱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他知道現在這個局面他走不出南柩國,在江湖人士和官兵的追鋪下,即便放棄姬如雪也很麻煩,何況他可不想放過姬如雪,沒有碎玉鈴鐺就沒有辦法進龍墓。
所謂龍墓,是朝北國幾百年前就存在的龍穴。相傳驍勇善戰的君王都與龍一起沉睡在那個洞穴里。而後來朝北國變弱,龍墓入口消失,後世君王再也沒有資格進去龍墓長眠。輪到這次朝北國新王上任,國師探尋到龍墓竟再次出現!說明朝北國的盛世即將歸來。
而要進去的唯一鑰匙就是上古靈玉,碎玉鈴鐺,數百年不滅,數百安寂。
只要打開龍墓,國師就有辦法解除上古傳下來的『失心』秘術,阿澤就會恢復正常。
所以那之前姬如雪不能死,要死也要將血全部給前影,由前影去替代她完成打開龍墓的任務。可再聽到國師說這個女人可以不用帶回去的消息,說明只要有碎玉鈴鐺在,國師就有辦法。這個女人也就沒有用了,現在一切都是用來做遊戲而已。
前影用一根粗壯的樹枝立在崖邊,姬如雪被吊著雙手,血跡斑駁的懸挂在半空。只要繩子一斷,她就迅速墜落,死不見屍。
山頂的風很大,吹著他們的衣袍呼呼作響。
姬如雪依舊在昏迷,頭髮雜亂的黏臉上混著血跡,素白衣早已亂七八糟的染上那些血污,割傷的手腕被粗繩那麼一綁一弔,又見鮮血流個不停。
司拾發自內心的興奮,想著等一下會發生的事情,他便更加的不能自控。
崖頂的四周都有影衛在看守,司拾好心情的吩咐隨從去抓只兔子來。
隨後一想,這個貴妃娘能讓四方人馬涌動,現在就死了就不好玩了,他從阿澤的包裹背後摸出一粒葯碗,放在太陽的方向嘖嘖不舍。
他摸著阿澤的臉蛋道:「本來這顆葯是留給你的呢,可是為了讓遊戲更好玩,阿澤你就陪我一起冒險吧。」
說完遞給前影笑道:「給我們的娘娘喂下,可不能就這麼死了,保持清醒看著自己沉下水底的窒息感太美,這才是美人該有的死法。」
對於他這些話,前影沒有任何錶情,只是遵從命令的接過來給姬如雪喂下。
姬如雪已經吊出懸崖外,前影只挑了一塊石子點開她的穴道。姬如雪的嘴張開,他便準確無誤的將藥丸彈進她的口中,然後解穴。
司拾的隨從動作很快,不但將兔子抓了回來,還撿回了一把柴禾。放下兔子后,便默默的開始生火。
司拾提起雪白的兔子,他看著那雙圓溜溜的紅眼睛,挑起一根好點的木棍,用內力打進兔子的頭頂貫穿到尾部。就著隨從生起來的火,開始烤了起來,鮮血在火中變了顏色。
直到將兔子烤的發出香味的時候,不遠處的影衛終於開始了戒備,草叢中慢慢走出三個人的身影。
冷映寒一眼就看見吊在懸崖外的姬如雪,頭低垂著看不出神情,但是臉頰的血痕,披散在後的頭髮,身上的血污,被血染紅的手臂,都是血,上下紅白相映,就那麼危險的吹著風。
冷映寒紅了眼,不遠處一棵兩人才能環抱過來的大樹莫名中空了一個洞,發出一聲貫耳的大響聲。
他竟然,竟然這樣做!
司拾聽見動靜,一臉震驚的望過去,眼底的笑意卻那麼諷刺。他拿起兔肉吹了吹,撕開那層皮,撕開黑焦的肉,一整隻兔子被他烤的只剩下一小部分肉。
他撕下能吃的肉,遞給身邊木著臉的阿澤,阿澤的眼神是空洞的。沒有任何感情,比起無名偶爾出現的波動,這個阿澤整個人已如死水。
司拾讓他吃,他就遵從命令的接過來吃。看著這麼聽話的阿澤,司拾很滿意又很心痛。
冷映寒出現后,影衛便開始攻擊,四個人上,兩個對付冷映寒,另外兩個對付暗衛。
司拾摸著阿澤的頭髮,笑眯眯的看著遠處的打鬥。他還真的沒有想到會是南柩國的皇上親自來,一想到昨天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追在自己的屁股後面跑,他就抑制不住的興奮。
怪不得,國師會說這個女人會很危險。想一想,南柩國的官兵,江湖人士,無處不在的乞丐……哎呀呀,陶然還真的沒有騙他。招惹這個女人不能安全回朝北國。
不過有了南柩國主的參與,他的金蟬脫殼似乎增加了幾分難度。
他向著阿澤說道:「是生是死都有你陪著,我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