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誤會
冷映寒看著低頭柔聲安慰著自己懷中白貓的姬如雪,柔和的月光落在她白皙的側臉上,精緻的眉眼微勾,笑意溫婉神色靈動,像是遙遠於畫中的仙子,又有著人間煙火氣質的別樣魅力。
這樣的她,有一種十分讓人著迷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別人想要不斷的探究下去。
然而這種吸引力,最是讓人致命的。
姬如雪毫不自知,冷映寒看著她的目光幾經變化,從一開始的打量,幽深,複雜,到最後的清冷與平淡。
葡萄這麼一跳上去,那粉嫩的貓爪肉墊處出現了燒傷的跡象,姬如雪看的心疼,便抱著葡萄起身,準備去給它上點葯。
「皇上,我去給葡萄上藥,你幫忙看著點魚。」
說完,姬如雪也沒等冷映寒有任何錶示,就抱著葡萄朝寢殿里走去了。
冷映寒也是等她走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然後歪頭看著眼前的烤魚鐵網,一動不動。
姬如雪回去用那天陶然留下來的天水雲給葡萄抹上,看著它眨了眨眼,然後往自己懷裡鑽著,像是在撒嬌。
姬如雪嘖了一聲,伸手揉了揉它的頭:「不痛了吧?不痛了就走,咱們去吃魚。」
對葡萄她是特別寵愛的,動物與人不同,相處起來十分輕鬆。
葡萄待在她懷裡,聽言低低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沉,又像是撒嬌。
姬如雪抱著葡萄回來的時候,冷映寒還在看著烤架,見她過來后,才移開了目光。
姬如雪不明覺厲,然而她自然是不知道,從來沒人敢叫冷映寒幫忙看著東西,而冷映寒如此舉動,竟也算是默認了。
烤魚蔓延出的香味吸引著葡萄,似乎忘記了傷痛,目不轉睛的看著吃的,葡萄的雙眼裡幾乎都在發光。
姬如雪在心裡嘖了一聲,沒看出來葡萄也是一直饞貓。
她翻著烤架,嗅著空氣里的魚香味,一時間心情大好。
於是她竟然就這麼忘記了旁邊還坐著冷映寒這麼一號人物。
冷映寒看著姬如雪如此悠然自得,與她之前的默默無言與愁眉苦臉完全不是一個人樣子,不由氣怒,便道:「姬如雪。」
冷不丁的被叫名字,姬如雪條件反射的回了聲是。
她歪頭看著冷映寒,愣了愣才問道:「皇上,怎麼了?」
冷映寒看著她,一雙晶亮的眸子里有些許茫然和無措,以及那該死的被她深藏眼底的冷靜與防備。
這樣的人,一看就十分聰明,若是不理解她聰明的地方,便會模糊孰是孰非的判斷。
冷映寒覺得,這段時間的相處,姬如雪雖然說不上多好,但應該是不壞的。
姬如雪見冷映寒喊了自己一聲后又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不由覺得瘮得慌,於是搶先開口再次問道:「皇上?你想要說什麼嗎?」
「怎麼?」哪只冷映寒卻是十分高冷的斜了她一眼,於是清冷道:「你之前不也是問了朕一句話后不說話了?」
姬如雪:「……」
別這麼小孩子啊……她在心裡憋笑,沒想到冷映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回答,可真是讓人忍俊不梭啊。
她輕咳一聲,沒有說話,而是認真處理著手中的烤魚,蘸上醬,塗上香料,讓香味變得更加可口起來。
葡萄在她懷裡忍不住了,想要站起來,腳掌心卻又疼,只好趴在她膝蓋上,喵喵的叫著。
「噓。」姬如雪沖它比了個小聲的手勢,隨後轉頭將手裡的烤魚遞給一旁的冷映寒笑道:「喏。」
冷映寒低頭看了一眼,似乎遲疑了一兩秒后,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他的遲疑是因為這一次姬如雪烤的魚又換了一種香料醬油之類的,看起來比上一次更加誘人可口,所以他只是在驚訝這丫頭怎麼會這麼多花樣。
但是這個舉動落在姬如雪眼裡,卻被她條件反射的認為冷映寒是認為不好吃,吃不慣這種隨手烤的魚,當下也只是不在意的一笑。
人與人之間的理解究竟會被扭曲成什麼樣呢?或許這種情況,完全是靠雙方對彼此的了解程度。
就如姬如雪不知冷映寒為何遲疑,也如冷映寒不明姬如雪究竟是好是壞。
冷映寒將烤魚放在鼻前輕嗅,發覺這香味十分誘人,便不由自主的張口咬了一口,的確比上一次更好吃的感覺。
他微微眯起了雙眼,突然有點像讓姬如雪給他做一輩子吃的想法。
姬如雪是不知道的,她此時正在照顧著葡萄吃著烤魚。
將烤魚放在一旁消熱,然後給它撕成塊狀放在石桌上,將它抱上石桌,冷不丁的抬頭時看見石桌對面冷映寒看過來的目光。
姬如雪轉了轉眼珠,討好笑道:「皇上想必不在乎讓這小小石桌供一隻貓享食以後吧?」
該死的皇家規矩——凡是皇上用餐之地,皆不可放肆逾越。
也就是說,沒人敢在皇上吃東西的桌子上,放了只貓一起吃。
姬如雪覺得這些規矩真是麻煩又好笑。
好在冷映寒也只是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將這兩位祖宗都安頓好后,姬如雪才覺得鬆了口氣,坐在烤架前,拿起自己的那串烤魚美美的吃著。
夜空中的星閃亮無比,在群星中,也能準確的找到北斗七星。
冷映寒不搭話,姬如雪也就無聊的自己數天上的星星玩。
然而在她數星星的過程中,冷映寒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起因是葡萄的一聲尖銳貓叫,嚇得姬如雪差點將手裡的烤魚都給掉了。
她捂著被燙的嘴巴轉身看去,葡萄正試圖站起身來,並且不斷嘔著,看起來是被魚刺卡住了。
「你……」姬如雪無奈的低叫一聲,將手裡的烤魚放下,走過去查看葡萄腳上的傷,一邊無奈道:「饞嘴的貓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啊。」
她想伸手拍拍葡萄的背,卻發現這是對於人類的辦法,對於一隻被卡住的貓,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候反而意外的是冷映寒接過了手,輕輕拍著葡萄的背部,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就讓極度難受的咳嗽的葡萄給治好了。
姬如雪低頭好奇的看著冷映寒,精緻的眉眼微勾,神色平靜。
葡萄被卡在喉嚨的刺最終被她吐到了地上,很是響亮的叫了幾聲后,復又撒嬌的蹭著冷映寒還沒有收回去的手掌,一雙晶亮的貓眼眯著看著他。
冷映寒見此,似乎愣了愣。
貓兒柔軟的毛髮觸感讓他覺得十分舒服,冷映寒以前對寵物這種東西是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惡感,應該是說沒有感覺,所以這還是他很多年以後第一次與貓咪相處,一時間倒是覺得感覺不錯,至少他並不反感。
姬如雪見葡萄竟然不卡喉了,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脫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永遠都做不到的方法。」冷映寒隨口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后,優雅的吃起烤魚來。
瞧他那得瑟樣……姬如雪想笑,卻又不敢,只好憋著。
她將葡萄給哄好后,又坐回去繼續吃自己的烤魚,這時候,冷映寒卻開口了。
「你最近都沒有離開過長信宮?」
奇怪的問題,姬如雪在心裡嘀咕一聲后,面上卻十分乖巧的回答:「是的,除了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冷映寒明顯不相信:「難道不是每天晚上都去偷魚?」
這人心理怎麼這麼黑暗呢,我就是不敢每天晚上去偷魚以防被你發現后加強那邊的巡邏啊!
姬如雪心中鬱悶的想著,一邊回答:「皇上明鑒,從十六天開始,我只有今天才踏出過長信宮的大門。」
冷映寒聽言微微挑眉,從十六天開始,你倒是記得清楚。
「十六天前,就是你推宋嬪下水,還推了德妃的時候吧?」他開口問道,語氣不咸不淡:「雖然皇后當場同眾人否定了你推德妃一事,但是你姐姐已經將真相告訴了朕,你可知錯?」
姬如雪嘴角的弧度有點僵,心說不是吧,這冷映寒竟然時隔這麼多天後再來定她的罪?這未免太腹黑了吧!
她歪頭與冷映寒對視著,卻發現對方眼裡的毫無責怪之意,而是帶著探究與審視的意味。
這說明他或多或少還是不相信她推德妃的事情。
姬如雪不由眨了眨眼,心思轉念間,便決定不再解釋德妃那件事,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大家都認為是她推的德妃,那就當作是她推的好了,畢竟這十六天來,因為這件事,可無一人再找過她,即使來找她,也會被各種理由擋去。
就連規定的日子去請安她都找了理由沒有去。
若是讓冷映寒再參合這事情,說不定就會產生其它的變數了。
姬如雪覺得現狀很好,便一臉委屈的說:「臣妾知錯,是臣妾不懂事失手推了德妃,那天真的只是意外而已,我……臣妾並沒有要故意傷害德妃的意思,最後還麻煩了姐姐和皇後娘娘,所以臣妾對於那件事一直心存愧疚,才會這麼多天不出長信宮半步的。」
這段話算是把她的謊給圓了,然而冷映寒聽慣了她自稱我,突然變成臣妾,倒是愣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