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懸
“oh ,my god!累死我了。”楊怡菲自言自語，吐出一口氣，又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後才收起來。雖然很累，可是楊怡菲躺在沙發上卻無法很快入眠，想想這一天的經曆，她倏然感覺到以前的生活都不及這一天的經曆刺激，敢情以往的磨難跟現在的囧境比起來其實就是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
“小貝，關掉鬧鈴啊，吵死了。”柳麗茜推醒楊小貝，小貝閉著眼睛關掉手機鬧鈴，兩人又繼續睡過去了。
晨曦透射窗簾撒在小屋子裏，又是一個晴好的天，因為天氣的溫暖，楊怡菲的好心情壓住了幾乎無眠的夜晚帶來的疲憊。她在衛生間裏化完淡妝，帶上圖紙，悄無聲息地離開小屋，她依稀還能聽見屋裏的鼾然，嘴角微微一笑，帶上門走下樓梯。快下完樓梯的時候，她站在那裏想了一會，確定自己沒有落下什麽重要物件時才繼續走。
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突然看見保安向她敬禮，“早上好！姐，這麽早就出去啊。”
楊怡菲這才看清原來是小梁。“小梁，你值班啊。”
“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啊？”小梁關心地問。
“還沒呢，這不，就是去試試。”楊怡菲一邊走一邊說。
“姐，祝你好運！”小梁孩子氣的衝她笑。要是在老家，這樣的問候算不了什麽，可是出門在外，能聽到問候和祝願，那種感覺就不一樣了，楊怡菲也衝他一笑，擺擺手走了。
“姐，麵試的時候多微笑，你笑起來很好看！”小梁還在後麵喊了一句。逗得楊怡菲心情大好。
對，他說的沒錯，任何時候，她要學會始終微笑。微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表情、最動聽的語言。尤其是今天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刻。不知怎地，小保安的一句話突然勾起她對微笑的理解：給失敗者一個微笑，是鼓勵，給悲傷者一個微笑，是安慰；給悔恨者一個微笑，是原諒；給失望者一個微笑，是動力； 給迷茫者一個微笑，是向往；給懦弱者一個微笑，是勇氣；給快樂者一個微笑，是分享。可以說，微笑是無敵的。
這麽想著，微笑由衷地爬上她的嘴角，突然感覺天地都寬了，心海也寬了許多，昨日還恐懼的心靈現在變成了自信。
上了22路車，也許是太早的原因吧，車上還有很多空座。臨窗坐下，街道兩邊的花花草草從眼前掠過，半夜裏清潔工已經將街道清掃的一塵不染，唯有灑水機還在路麵工作。越往市中心走，樓房越來越高，一幢比一幢豪華，楊怡菲沉浸在幻想當中，要是自己也能如願坐在高樓大廈裏麵工作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到站下車，根據方副總監提供的地址，她還得過馬路往前走200米。走近一幢大樓，她抬頭仰望，媽呀，好高的樓層，起碼也有50層吧，她想。看看時間還早，離上班時間九點還差一個小時呢。
正在那裏左右溜達，一輛凱迪拉克緩緩地停在她的身旁，一個高挑穿著時髦染著金黃色的女孩從車上下來，跟車上的男人做了一個飛吻，車子慢慢離開。
“喲，這不是那個……昨天的那個你嗎？還記得我嗎？”女孩突然笑眯眯地走過來跟楊怡菲搭訕。
楊怡菲正眼看了她一眼，“哦，想起來了，你是孔麗萍。”
“對呀，對呀，你真是好記性。”孔麗萍像隻開屏的孔雀一樣興高采烈的地說，“你是來這兒複試的？”
“是啊，你也是？”
孔麗萍甩甩頭，驕傲地說，“我隻是來玩玩——不過，聽說這個公司不大，我還不願意來呢，隻是跟我老爸合不來不想呆在家裏看他的老臉，所以就出來混幾天，開心就做，不開心就炒老板魷魚。”
楊怡菲從心裏冷笑了一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仿佛人家公司都是為她開的一樣，說的那麽輕鬆。
孔麗萍嚼著口香糖，給楊怡菲一支，她婉言謝絕，說，“時間快到了，我們上去吧。”
陸陸續續的白領們從大廈的大門魚貫而入，誰也不看誰。到了25層，楊怡菲和孔麗萍出了電梯，看到樓道裏已經站著十來位應聘者了，大家都靜靜地站在那裏，隻有孔麗萍時不時跟楊怡菲扯上幾句話。大家都向孔麗萍投來奇怪的目光，楊怡菲心中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從穿著上看，孔麗萍簡直就是個異類，而他們都是穿著正宗的職業裝來應聘，孔麗萍的穿著打扮說的不好聽點就像一隻——雞！
小秘書從廣告總監的辦公室出來，然後又走進副總監的辦公室，拿出一張表，對著上麵叫著名字說開始複試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總監在他的辦公室裏看著麵試的錄像，突然，他把鏡頭定格在楊怡菲身上，按了一下呼應器，秘書馬上過來了，“孫總，您有什麽吩咐？”
“等下麵試的時候，對這個人要耐心一點，可以多提一些技術性的問題和本招聘無關的問題，比如腦筋急轉彎之類。”孫總指著在走廊上靜立的楊怡菲說。
“孫總，你認識她？”小秘書問。
“小黃，你是第一天來上班嗎？”
“我懂了，不該問的不問。”小黃立馬躬身出去了。楊怡菲看見小黃迅速地瞟了她一眼，她看見小黃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眼神，反正不是什麽好意的。
“孔麗萍，該你了，拿上你的表進去，下一個楊怡菲做準備。”小黃出來點名。
“姐，你幫我拿下包包。”孔麗萍把她的包包和一盒零食全都塞在楊怡菲的手裏，楊怡菲真是哭笑不得，在她這個三十歲的人眼裏，孔麗萍簡直就是沒長大的孩子，而這一切的舉動都被孫總盡收眼底。
沒多大一會兒，孔麗萍就紅著眼睛出來了。“姐，我被空了，她竟然問的都是與專業無關的話題……”
“楊怡菲，到你了！”小黃喊道。
“別灰心，麗萍！”楊怡菲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就進去辦公室。
剛進辦公室，一個拖把竟然橫在門旁邊的地上，跟這個還算氣派的辦公室很不相宜。楊怡菲想也沒想就上前把拖把豎起來靠在牆邊不起眼的地方，然後才走到方副總監的辦公桌對麵欠身坐下。
方副總監今天看起來比較嚴肅，全然不像是昨天麵帶微笑和藹可親的的樣子，她看著楊怡菲沒有馬上發話，而是對小黃說，“把圖拿過來。”
楊怡菲拿出地圖交給小黃。方副總監瞄了一眼，眉頭稍微皺了一下，楊怡菲心中也隨著她嚴肅的眉毛挑動咯噔了一下：不滿意？然後，方副總監隨手把地圖擱在一邊。楊怡菲心中一沉：我花了一夜的時間趕製出來的中國地圖她就那麽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看來是沒戲了。
沒想到方副總監提的第一個問題就讓楊怡菲有些張不開嘴，她問，“看你的年齡顯示，你要麽是單身，要麽是離婚後單身，要麽你就不是單身，我們現招人員的第一要求是單身，而且頭兩年不能結婚，你覺得你符合我們的應聘要求嗎？”
楊怡菲驚愕地看著方副總監——難道，難道應聘還有這項要求，為什麽昨天不早問，偏偏這時候問？
孫總監認真地看著楊怡菲的一舉一動，他的表情也很嚴肅，看楊怡菲沒有馬上回答，他心中不由動了一下：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舞弊問題，方副總監完全是按照他的意思問的，當然，他也明白很多應聘者是不會說實話的。
“我離婚了，現在單身，更不會結婚——雖然這是私人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但是我現在決定在我放棄這份工作之前回答你這個超過範圍的問題。”楊怡菲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的回答，著實讓方副總監吃了一驚，“你說你要放棄。為什麽？”
“不為什麽，就是想放棄了。我可以拿走我的圖紙了嗎？”楊怡菲站起來說。
方副總監突然笑了起來，“你的確有趣，我昨天說了你是我碰到的第一個特別有趣的人，今天我還是要告訴你你還是我碰到的第一個獨特的人，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孤傲在這個城市是混不下去的。介意在你放棄之前讓我考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您說！”楊怡菲微微一笑，重新坐下來說。
“什麽東西看不到卻可以摸到，萬一摸不到會把人嚇到？”方副總監問道。
楊怡菲心想這公司真會刁難人，竟然出什麽腦子急轉彎，慌亂之際，她把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她都能聽到自己脈搏跳的很快——不能丟麵子啊，這麽簡單的小學題！“脈搏”！突然，這個詞出現在腦子裏，她不禁脫口而出，“是脈搏！”
孫文旭在隔壁看著楊怡菲憋得臉通紅在最後關頭竟然說出了正確答案，不由得舒展眉頭，嘴角挑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