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暫時住下
沒有人開口。現場一片尷尬的沉默。
“你、你等一下喔，妲己!”“唔哇，狐神大人?”
狐神大人拎起靈兮的後領，也朝其它人招招手。
眾人把臉貼近，聚集在房間的角落討論著：
“各位，你們覺得怎麽樣?關於妲己說的話。”
安琪拉、小喬和王昭君麵麵相覷，以同情的聲音回答：
“我覺得……好可憐啊。就是那種，古老家係下沉重家規的犧牲品。”
“沒錯。實在太不講理了。”“是啊，妲己小姐真的好可憐喔～～”
“就是說啊。再說，氏子學長你會不會也太過分了點?”
孫尚香忽然插話。
“她一直都惦記著你，可是你竟然把人家忘得一幹二淨!”
“因、因為我那個時候才六歲啊……哎……我真的沒有印象了，實在很抱歉。”
靈兮歉疚地低下了頭。
“所以呢，靈兮。我有一個提議——”
狐神大人帶著充滿決心的聲音說道：
“妲己會露出真麵目的責任在於我，幸虧廣人似乎跟她也滿有緣分的。所以……”
“咦?該不會又來了吧!”
靈兮吃驚地抬起頭。
“你不會是想說，要讓她也住在這裏吧?”
“唔、唔唔……嗯，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強人所難……”
狐神大人支吾其詞，垂下了目光。
“就算隻是在弄清楚狀況之前也可以……真的沒辦法嗎，靈兮?”
“你這樣說我也……”
靈兮也束手無策，含糊不清地回答。
但看著無精打采地垂著頭的狐神大人，卻讓他感到心頭一揪。
靈兮稍微望了一下身後的妲己。
狐狸少女一臉快哭出來的神情，一直盯著自己的膝蓋。那模樣更令靈兮感到揪心。忘記曾經跟她見過麵這件事，也不免令靈兮有些罪惡感。
“呃，那個，妲己。”
靈兮慎重地開口問道：
“你要不要跟家裏聯絡看看?搞不好不用擔心退學的事，家人當初隻是說說的而已?”
“不……母親大人是認真的，因為她非常重視家族的名聲。”
妲己難過地如此回答，但隨即一臉嚴肅地抬起頭來：
“可是，我不想再給學長添麻煩了，請讓我離開這裏吧。”
“咦咦?等、等一下!”“是啊，何必這麽急呢!”
見妲己起身就要走，靈兮和狐神人人急忙挽留她。
“哎，有什麽關係?你就留她在這兒吧。”
孫尚香說的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妲己也停下了動作。
“隻要跟家裏聯絡的時候，說是住在我家就好啦。金狐那邊都來過我這邊打招呼了，也不是不認識，這樣也比較說得通吧?”
“真的嗎，孫尚香?”
狐神大人的聲音變得開朗許多。
“嗯。事實上真要住在我家也是可以啦，隻是因為我們家算是大神社，有許多認識的人會進進出出，要讓非管轄範圍的妖怪借宿是有點……”
孫尚香意有所指似地瞄了靈兮一眼。
“再說，也是氏子學長你把她帶進家門的吧?”
“唔!這、這麽說是沒錯啦……”
雖說是出自一時驚慌失措，但當初的確也是自己把她帶到這裏來的。
靈兮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垂下了目光。
摩沙子緩步走到他身旁，歪著頭叫了聲「咕喵?」
……奶奶，你在撿到摩沙子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隻要一有所牽連，就必須負責到底……
靈兮在心中向已故的奶奶這麽詢問，但他當然無法得到這個問題的回答-
大大呼了口氣之後，靈兮轉向妲己：
“你先跟家裏聯絡看看吧，我們再來想想要怎麽辦?”
“我——我知道了……”
見妲己一臉害怕地點點頭，狐神大人試圖安慰她：
“沒問題的，我會陪你一起把事情交代清楚，放心吧!”
“不要吧～～你一插嘴保證事情就完蛋了。還是交給我來啦!”
孫尚香用力推開狐神大人的臉，跟妲己一起往玄關走去。
之後傳來大門砰啪闔上的聲響。她們似乎是到外麵去講電話了。
“哎，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安琪拉低聲說道。
“那位傲慢女神，也對人家太——親切了吧?”
“是這樣嗎……可是孫尚香本來就很喜歡照顧別人啊?”
“靈兮說得沒錯，孫尚香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嘛。”
狐神大人也熱情地說道。
“雖然她的確有些缺點啦。像是平常態度蠻橫又盛氣淩人，大剌剌的又沒禮貌，再加上那個毒舌，還有比木板還平的飛機場……”
砰啪!咻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孫尚香忽然衝了進來，一把抓住狐神大人的頭。
“想不想嚐嚐地獄的滋味呀，你這妖狐——!!”
“沒、沒想到你還有順風耳!”
“她、她是在稱讚你!是在誇獎你啦，孫尚香!”
“哪個字像在稱讚了——!聽了那些還會高興的，根本就是個被虐狂!”
孫尚香氣急敗壞地對靈兮丟了這麽一句，轉身再度衝回大門外。
望著她的身影離去後，女孩們再度偷偷講起了悄悄話：
“為什麽孫尚香會聽到我們說她壞話啊?”
“因為講壞話聲音會比較低嘛。聽說老年人聽不見高周波的聲音，不過低周波的聲音就聽得很清楚喔～～我記得孫尚香小姐是二戰時代的人嘛。”
“啊，這麽說孫尚香早就已經是老太婆羅～～”
咯吱、嘰哩嘰哩、吱哢吱哢、啪嘰!
異樣的聲響使得女孩們回過頭去，隻見散發出黑色氣場的孫尚香，正大字型地站在她們後方，像某位世紀末的救世主一樣，雙拳握得吱嘎作響。
“……我看下地獄都太便宜你們啦……”
“呃，孫尚香……說到地獄，那好像是佛教傳來的產物呢!”
夾在兩方之間的靈兮，像是站在豔陽下般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安撫暴怒的孫尚香，將她勸離現場。而就在十幾分鍾之後——
板著一張臉的孫尚香，帶著神情有些悲傷的妲己一起回到了房間。
“總算是聯絡上啦。”
孫尚香坐了下來，舒了一大口氣。端正坐在她身旁的妲己，有些不安地繼續說道：
“幸好，學校發生的騷動還沒有傳進母親大人耳裏。可是……”
“我看哪，狐狸女的母親——金狐一族的現任當家要聽說那件事，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孫尚香隨後接著說道：
“不過，那個管家倒是很同情妲己。所以我就跟他商量，在騷動平息之前先觀察一下情況。說好從明天開始的五天連假，她就先住在我家了。怎麽樣啊，氏子學長?”
聽了孫尚香的話，靈兮望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狐神大人。
狐神大人回了他一個懇求般的眼神。
靈兮也環視一周在場的其它人。安琪拉、小喬、王昭君跟橘右京，大家都用力地點點頭。
靈兮也點頭回應，接著再度轉向妲己：
“那，妲己。若是不嫌棄的話，在連假這段期間，你就待在這裏吧?”
“咦!?”
妲己聽了頓時睜大雙眼。
“我……我很樂意。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學長?”
“沒問題的。不過這房間這麽小，我還很不好意思呢。”
“怎麽會，能讓我留在這裏就夠了。謝謝學長，還有大家……!”。
妲己眼眶泛淚，伸直了雙手深深低頭致謝。
那惹人憐愛的努力模樣，令靈兮莫名心頭為之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