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把初吻給了你

  我被壞掉的護網拉扯……也就是說護網正往後方倒下，而在護網後方的……毫無疑問地是屋頂之外。


  ——？

  護網以及我被網子纏住的手一起往屋頂外拋出，即便我努力想用留在屋頂上的腳站穩，但腳跟已經浮空。


  正當我的身體要從三樓校舍屋頂摔下去的前一刻——


  我為尋找能抓住的東西而在空中亂舞的左手碰到某種東西。我邊往前倒邊回頭。


  “求凰！”


  公孫離拚命的臉出現在眼前。她伸出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已經被拋出一半的身子戛然而止。


  但能安心的隻有一瞬之間。


  由於才剛下雨的緣故，公孫離的腳站不穩滑了一下。瞬間，公孫離一臉驚恐。像手銬般銬住我的鐵網突然鬆開，掉在校舍旁無人的水泥地上。金屬猛力撞擊的聲音彷佛遠方的落雷。縱然鐵網脫落，但眼看我的身體就要往下掉。我死命大吼：


  “放手！”


  公孫離緊抓住我的左手。這樣下去，我會帶公孫離一起摔下校舍。不，就算現在公孫離放手，她也躲不過墜樓的命運。須臾之間，我感到絕望、恐怖，隻要有一毫秒，負麵情感便足以支配內心。


  ——喀唰！

  公孫離沒有拉住我手的另一隻手——用盡全力伸長——抓住屋頂鐵網的一端，發出巨大聲響。


  “求凰！”


  “阿離！”


  正當兩人像祈禱般呼喊彼此姓名的下一個瞬間——


  我跟結愛躺在屋頂的地麵上。


  得救了。被救了。我被公孫離拉回來了。


  當我躺在地上時，公孫離抱住了我。因雨濡濕的衣服帶來緊緊貼在一起的感覺，彷佛裸身抱在一起似的。


  公孫離的體溫比下午一點太陽的直射日光更加灼熱。為什麽女孩子的身體會這麽舒服，


  如此柔軟呢。


  我放任救命恩人公孫離擁抱著我，兩人不發一語地過了一分鍾，平安無事帶來的安心感也告一段落，我害羞至極。


  “……阿、阿離，那個，差不多……”


  能放開我了嗎？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想把這麽舒服的東西從身上拉開。或許對身為高中生的我來說，這世上最想避開的感情就是害羞吧。


  “……”


  公孫離依舊沉默。由於她抱住我，所以我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阿離？”


  “就算這麽做，也沒有任何效果……嗎？”


  “嗯？”


  “我正想著『我不能吸收求凰的黴運嗎！』”


  阿離抱著我時，她的聲音軟綿綿的，讓人心癢癢的，柔情似水。可是，公孫離的溫柔讓我心中不安起來。我恐懼不已。

  “阿離，謝謝。可是，今天的我是逃不過黴運的。”


  公孫離的溫柔讓我察覺自己害怕的理由。若我遇到倒楣事，公孫離會不顧任何危險來救我。這次是公孫離的手剛好抓到鐵網，所以才平安無事，但最壞的狀況是我會連累公孫離，害她跟我一起墜落屋頂。


  覺得自己能理解距今三年前之前國中二年級的春天我甩掉公孫離的心情。現在，有句話我無論如何都想說出口。


  “我說，阿離。在我身旁的話，你也會倒楣喔。”


  所以，別再想跟我交往了。


  後麵的話我說不出口。公孫離更加用力地抱住我。那力道甚至讓人發疼。


  “……不光是倒楣而已喔。”


  “？”


  “今天的求凰雖然會遇到很多倒楣事，但這並不代表不會發生任何好事。隻要待在求凰身旁，別說是倒楣了，我甚至覺得幸運呢。”


  “……阿離。”


  “我讓你看證據。”


  公孫離的身體自我身上離開。


  她跨坐在仰臥的我身上。我下腹部感受到她屁股柔軟的彈性。


  我在阿離的臉後方看到一片晴空。


  可是，現在不是看天空的時候。


  公孫離的臉往下靠近。


  我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公孫離的朱唇塞住了我的雙唇。


  我就這麽任她親吻。在過了恐怕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十秒之後，紅樹林移開她的櫻唇。接吻的味道既不是檸檬也不是草莓的味道。是結愛的味道。至於那是什麽味道，實在無法用我貧乏的詞匯加以形容。公孫離的味道就是公孫離的味道。


  跨坐在我身上的阿離滿臉通紅地俯瞰我。


  “……我把初吻給了你……所以我不準今天的求凰說自己很倒楣喔。”


  “啊，嗯。”


  “……還有，現在留在求凰身邊的我也很幸運喲。”


  跟我接吻之後說自己幸運的女孩實在可愛到無以複加。


  “啊、嗯。”我隻能呆呆地應聲。


  公孫離漾開微笑，她收在製服之中的項鏈自胸口垂下，閃爍出青金石的光芒。


  “因為很害羞，所以我們走吧。”


  阿離自我身上離開，她快步走到屋頂門前抓住門把。動也不動地維持那姿勢十秒鍾之後，她才轉過頭：


  “啊哈哈，我都忘記出不去了。”。


  “喔，哈哈，阿離真是健忘呢。”


  若要初吻，最好是選在當天告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