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判刑

  又過了將近半個月,狄宸整天忙忙碌碌、早起晚歸,不要說想不起理會夏明麗的事,連祖上規定每周必回狄家主宅的規矩都給打破了。


  這天一早,他抽空回來,剛進門,就見大伯狄遠任衣著整齊的準備出門。


  “大伯您這麽早就出門?”


  “是啊,今天庭審。”狄遠任悠緩的說著,半輕歎的語氣有種意味深長的韻味。


  狄宸隨口應了一聲。其實他知道,昨晚言逸良還在電話裏威脅他,讓他今天必須去旁聽。


  “狄宸,難道你對夏明麗一點都不關心嗎?”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令狄遠任詫異。從這案子接手到現在,他成天看著傅栩跑動跑西為夏明麗爭取一切可能爭取的權益。可反觀和她一起生活三年的侄子,卻像對待陌生人一樣丁點都不放在心上。


  “夏明麗是罰當其罪。”


  狄宸煩躁的逸出。一沾夏明麗受了牢獄之苦,每個人都覺得他才是冷血無情的罪人。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她觸犯的是法律,不是他狄宸用錢就能暗箱操縱一了百了的!


  “喲,瞧瞧大哥這一副勢不兩立的剛正模樣。當初也不知道是誰這麽沒品味,才會看上那種沒腦仁的雞。”


  一道尖諷的男聲傳來,狄宸抬眼,就見堂弟走來。


  狄家幾代,也沒出過老三父子這一對好吃懶做隻會給家裏添麻煩的人。狄遠任蹙眉,“狄允中,注意你的言辭!”


  狄允中不在乎大伯的怒斥,徑自走到狄宸眼前,“大哥,當初你包她,我們可是沒什麽異議的。可現在那臭娘們捅了這麽大簍子,我跟你說,股票的錢你可得給我補上!”


  大伯沒結婚沒兒子不想繼承家業也就算了,可病逝的爺爺怎麽就老眼昏花讓沒能力的二伯繼承這龐大的企業了呢?這麽多年,就看二伯和狄宸倆呼風喚雨,來回來去使喚他們跟孫子似的。當初吵吵說讓夏明麗當雲柯旗下床上用品的代言人,說什麽明星代言是企業投資“績優股”,可以快速攫取消費者的目光。


  結果現在呢?得,連他和他老爸在雲柯的股份也被那娘們影響了!


  一看狄允中這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模樣,狄遠任就不打一處來氣,“狄宸憑什麽給你錢?當初你們可都是簽過字的。無論雲柯效益怎樣,有飯,大家就一塊吃,沒錢,大家也要一起扛。倒是你狄允中,一天到晚遊手好閑,就沒見你為家裏做過什麽!”


  被狄遠任一下戳中軟肋,狄允中這下也不敢再說什麽。大伯曾為了從事自己熱愛的工作,不惜和家人反目,並選擇淨身出戶,雲柯的股份他沒要一分一毫,而是全部分給了自己的兩個弟弟。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狄允中現下是敢怒不敢言,心裏七上八下的真是難受!


  可就在他覺得自己處於弱勢時,父親狄遠賢走過來解圍,“其實允中說的也不錯,雲柯的股價暴跌14%,我出去和客戶吃飯,人家還懷疑夏明麗是不是在我們酒店裏販毒呢。”


  狄遠賢叼著煙鬥,邁開四方步走來。他重重吐出一口煙圈,朝狄宸哂笑一下,似是將所有劍芒全指向了他。


  狄宸素知三叔父子一向不是省油的燈。為了主宅清淨,他也不做任何爭辯,隻對身邊怒氣衝衝的大伯說:“我送您。”


  出門,狄遠任的辦公用車已在正門口等待。狄遠任從狄宸手中接過公文包,進入車子之前,他駐足回頭。看著狄宸,“偵查的那段時間,其實夏小姐在所裏一直等你去救她。”


  他對狄宸描述起提審夏明麗的情景,她是如何形象落魄,眼神毫無光彩。


  狄遠任隻是想喚回狄宸對她的同情心,在今天庭審時,他可以去現場給內心早已受到驚嚇的夏明麗一點無言的勇氣。


  可任憑怎樣說,狄宸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狄遠任無奈,淺歎逸出,“狄宸,大伯有句話要和你說。我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可即使如此,我覺得你現在也不要這麽快就和她撇的一幹二淨。夏小姐在監所裏並不隻是輪番被審這麽簡單,她失去的是自由,這是對於一個人而言最重要的東西。而且監所帶給人的本來就是那種不可言喻的恐懼,連犯罪的男人都畏怕,更何況她一個女人已經在那裏麵呆了這麽長時間。如果你現在和她分手,我相信,夏明麗本來被折磨到脆弱的神經會徹底崩潰掉…”


  大伯的意思無外乎就是讓他能堅持就再堅持一下。可他對夏明麗的耐心,真的已經磨得幾乎連粉末都剩不下了。


  也許這就應了那句話:一旦開始討厭某人,無論她做什麽都會讓你厭惡。


  他對夏明麗,就是如此。


  ####

  “提上訴夏明麗到庭。”審判長一聲令下,兩名法警將夏明麗帶入庭審廳。


  麵對後麵眾多旁聽人員,夏明麗掃視了一圈,眼神遊離。


  忽略掉旁聽眾人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她潛意識的,在尋找狄宸。


  可尋尋覓覓,望眼欲穿,找到的不過隻是徒然與悲傷。


  夏明麗,你還在奢望什麽?她笑自己的癡傻,都到了今天這種田地,居然還有心思去想念那個不關心她的男人。


  重新抬頭,她卻一眼就看到公訴人席位上的傅栩。


  他依然穿著那一身英挺的製服,正襟危坐,嚴肅的眼神卻在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仿佛還在說那天的那一句:這個世界並不是除了狄宸之外,就沒人再關心你了!

  盡管法庭是一個令人無法發笑的地方,可她還是朝他微微勾唇。不管傅栩是不是真的能幫她,但他暖人心脾的話語,已經足夠令她感動。


  那蒼白瘦削的臉頰映在傅栩眼中,他放在腿上的手情不自禁的為她緊攥了些許。


  這個銀幕前光鮮亮麗的女人,因為所謂的仗義,被折磨成變成這副頹喪的模樣。是的,他心疼了!


  這時,法警已為夏明麗去掉手銬。


  法官問道:“被告人夏明麗,你在徐國楠被抓獲前已經知其是在販賣氯胺酮是不是?”


  “是的。”


  “可你非但未向警方報案,反而提供便利幫助,將徐國楠林倩倩兩人藏匿在家中幫助他們逃避法律處罰。”


  “是的。”


  “根據刑法第三百四十九條規定,你雖然並未參與販賣活動,但事先知道徐國楠在販賣毒品,你的行為已經構成包庇毒品犯罪。你對自己所犯的罪行有異議嗎?”


  “沒有,我沒有任何異議。”


  夏明麗自始至終,都不曾為自己再辯解什麽。她的罪名已定下,也沒什麽不符合現實。


  可不知是這些日子被監所的生活折磨到再也沒了精神,還是覺得自己變成罪人往後的日子無望,後麵法官、律師乃至公訴人說了什麽,夏明麗已經不大記得了。


  她現在就是認命的等,等待法官說出對她的宣判詞。終於,她聽到:“本院根據被告人夏明麗的犯罪事實、犯罪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四十九條一款、第二百六十六條、第六十九條、第六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夏明麗犯包庇販賣毒品犯罪分子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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