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宴會結束。鷺溪商務會所是這次活動的協辦方,作為最高管理者的狄宸理應與將要離場的來賓寒暄客氣幾句。
趁他身邊沒人,安傑走過來低聲逸出:“總裁,剛才門衛說看到夏小姐自己走出大門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而且一直沒回來。”
“是嗎。”狄宸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夏明麗被自己趕走時那個眼神。
那是一種極致的不甘與幽怨,仿佛在說“狄宸你憑什麽這樣對我”。
她離開會所去了哪,是不是打電話給助理,還是自己坐計程車走了?可她的錢包和手機似乎都沒帶在身上,難道她準備徒步走回市區?
見他出神,安傑問了一句。“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不用了。”時間已經這麽晚,他猜她早已回家了。
況且外麵正在下雨,那種狡黠的女人怎麽可能甘心被淋?
不知走了多久,夏明麗終於看到市區那個最著名的建築,四麵鍾。
她的腳已經磨出了水泡。後腳跟的位置,更被鞋子磨得涔涔流血。
鍾表上麵,已經顯示十二點半了。她從郊外到這裏,足足走了四個小時。
街上的燈火,愈見通明。這是市中央CBD,更有狄宸的公寓。
夏明麗無可奈何的笑了。她居然又走回到了這裏。
這是一種習慣,就像倦鳥歸巢。她早已不知不覺的,將狄宸當做了家人一樣。
但,這隻是她一廂情願。
進入狄宸的高檔公寓,她刻意去他的車位上看了看。他的車子此時停在那裏,夏明麗有些欣慰,至少她走了這麽遠,並沒白來這裏。
打開公寓樓門指紋鎖,來到15樓狄宸的住處前。
“宸開門,是我…”她沒有鑰匙,有氣無力的敲敲門,可裏麵沒有任何反應。
叩叩——又試了幾次,依舊無人應答。
沒有繼續撞門,她像是喪失了知覺,累得隻能站在門前靜靜等待。
終於,門從另一麵被打開,狄宸麵無表情的出現在她麵前。
他已經換上一身清爽的家居服。不像她,雨水汗水交纏,又黏又濕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狄宸打量她,立刻皺眉。夏明麗的禮服已經濕透了,肩上還披著那件傅栩的西裝。
當進門看到屋內一片漆黑時,他隱隱感覺自己推算錯了,現在見她一副狼狽,他印實夏明麗的確是走回來的。
她臉上的粉底與本是精致的妝容早被雨水衝去,一張憔悴的容顏和紅腫的雙眼曝露無疑。她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盯望著他,狄宸突然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他讓夏明麗進來,自己轉身要走。可他的腰倏地就被她從後麵抱住了。“嶽大富想和我上床.……我嘲笑他,就差點被他強.暴了……”
夏明麗凝住身體內最後一點氣力對他解釋,又像是怕他嫌棄,她將自己潮濕的身體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剛剛安傑打電話和他報告,保安部巡查人員在會議室發現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正想上前問詢,那男人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落荒而逃了。
狄宸思忖著,不言語不轉身的無動於衷令夏明麗誤以為他不信任自己。可狼狽不堪的她早已沒有精神和他賭氣,她環住他腰部的手又緊了緊,“別再生我氣了好嗎?宸,不要讓我無依無靠。”
她愛的怯懦,愛的卑微。因為,她隻有狄宸一人了。
就當她膽小無能吧,沒了依靠,便不知如何去活。
狄宸重新轉身,玄關的燈,微弱,卻清清楚楚映出夏明麗臉上又大又紅的五指印。他心中有什麽一閃而過。
現在的夏明麗,身體不停的顫抖,就像一株被風雨打蔫的小花,無力地在他可見的角落裏獨自飄搖。
而他的選擇就在一念之間。施以援手,她將被自己救贖;而如果就這樣不去理會的離開,她會真正被摧毀。
“衣服、首飾還是其他,你想要什麽?”狄宸淺歎。這是他最大的耐心與限度。
她不要這些!她隻要他在自己身邊!
“宸,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可以陪我過生日嗎?”
她求他,雖然不知他會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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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台燈映照床上夏明麗沉沉的睡顏。她窩在狄宸懷裏,頭還舒服的枕著他的臂膀。
狄宸一直醒著,他起身,沒有貪戀的將手臂從夏明麗頭部抽出。
她要求他陪她過生日,要求他陪她入睡。現在她睡著了,他也沒義務再繼續留在這張床上。
夏明麗並沒有被驚醒。那張酣甜無邪的臉龐,令狄宸莫名想起她在玄關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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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生我氣了好嗎?宸,不要讓我無依無靠。
剛才這個孤單落魄仿若全世界就要坍圮的女人,現在躺在床上安然的睡著,唇角還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淺弧度。那樣子仿佛真將他當做了全部。
可他,認為這是種負擔。
男人對女人動心,是心靈的歸屬與依靠。和夏明麗在一起三年,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安慰與停泊感。
他從未拒絕她夜晚的熱情,卻極度厭惡她白天搔首弄姿,說話口無遮攔。並且像菟絲子一樣時時刻刻攀附著他!
拋開心中的感歎,狄宸走下床。
完全離開前,夏明麗感到身邊有動靜,捉住他的手指輕聲呢喃,“宸,不要走……”可下一秒她像是根本沒清醒一樣的很快又睡了過去。
狄宸嗤嗤笑了一下,像是嘲諷自己,也像在怨懟著誰。
不要走.……多少女人無時無刻不在挽留他,但偏那個女人沒有。
眼前的夏明麗,和她有著相似的臉龐,相似的聲音,可和她完完全全不是同一個人!
突然,梳妝台上的手機響起,發出靜音時的茲茲聲。
“喂?”他接的漫不經心。
“狄宸,聽的出我的聲音嗎?”
娓娓動聽的聲音,像夜間溫柔的微風,忽然吹走狄宸心頭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