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教科書般的勾搭技巧
城西的近郊，有一片連峰。
殯儀館，就在其中一座山的半山腰處。
據早在民國時期，這裏附近的一帶是有名的亂葬崗，泥土裏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屍骨。
後來嶺子城市政府見這裏依山傍水，風水還算可以，便幹脆把殯儀館和火葬場搬遷到了這裏。
牧雲一行人的車在山路上兜兜轉轉，等到了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殯儀館的兩個工作人員圍上來，與大漢一起七手八腳地把棺材從貨車上扛了下來，放到了推車上。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工作人員，推起車正欲走。
這時，宋老師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了推車的把手。
年輕夥一愣，：“這位先生……”
“噓……”
宋老師搖搖頭，打斷了夥子。
夥子也不敢話，隻怔怔地望著他。
因為，但凡來到這裏的人，很多都是剛剛經曆了喪愛之痛，情緒往往很不穩定，最好不要輕易刺激到對方。
接下來，便是見證宋老師演技的時刻。
隻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張，
似乎有什麽話就要呼之欲出，
然而，下一秒嘴卻又合上了。
想了想，又再度張嘴，
然後再度合上。
張嘴、合上、張嘴、合上……
牧雲看了簡直想按快進。
一口氣七進七出，你到底想要什麽！！！
就在夥子心態快崩了的時候，
畫麵終於出現了轉機。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宋老師的眼角滑落，
他的雙唇以一種近乎不可見的幅度，輕微地上下嚅動著：“讓我……送送他。”
嗓音久經滄桑，語調疲憊不堪，似是與人訴，又似是喃喃自語。
牧雲不由得看呆了，
瞬間忘了那股原本想上去打他的衝動。
完美！
這，才是教科書般的演技！
就連隔著一道棺材板的曲若蘭，也表示學到了。
那名年輕的工作人員，為之動容。
他很想知道這個男人與棺材中的那位到底是什麽關係，才會愛得如此深沉，但確也不好再開口去問。
於是他點了點頭，喉嚨變得有些哽噎：“我明白了，先生你隨我到停靈間來，請心腳下。”
牧雲看著兩人即將離去，他也想著跟上去。
然而宋老師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跟過來。
牧雲疑惑。
下一秒，宋老師開始用一隻手托著屁股，左扭扭右扭扭，努力地在裝出一副婀娜多姿的模樣。
隨即，又用手指了指另外那名年紀大一點的員工。
扭屁股……騷……員工……
牧雲頓時恍然大悟。
——宋老師是讓他去勾搭另外那名殯儀館員工！
臥槽，你們原來是這種不正經的組織嗎！
而且我沒有你那麽出神入化的演技啊，隨隨便便上去勾搭，立馬就會露餡的吧！？
然而，似是看出牧雲心中所想。
宋老師先是給了他一個不容拒絕的目光，然後又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推車的哥見宋老師一直在擠眉弄眼，以為是他身體不舒服。便關切地問道：“先生，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
宋老師連忙：“我隻是……在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隨即他裝出一個釋懷的笑容：“即使淚流滿麵，也想笑著送他離開，這也許便是我最後的倔強了。”
棺材中的曲若蘭：………
哥的喉嚨卻再次哽噎。
要是他知道宋老師其實是在演戲，也許會累覺不愛吧。
我走過最長的路，是你的套路。
然而，牧雲見到宋老師為了組織，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飆戲，心想罷了，勞資今就豁出去，陪你們把這一段最長的套路走完！
他看了一眼，組織安排給他的那名目標人物。
那位工作人員看上去五六十歲模樣，頭發和胡子全白了。
而他的雙手正拎著一個大紙箱，不知是上了年紀還是紙箱太重的緣故，他在走路的時候，腿腳顯得十分不靈便，整個下半身的動作和姿勢看起來無比僵硬。
這個年紀的人，按應該是爺爺輩了，裝作孫子去博取他們的好感準沒錯！
於是，牧雲決定，從幫他拎紙箱上手，一步步贏取他的好感。
他朝老員工走了過去，開門見山地了一句：
“老東西，爺爺我幫你拎！”
老員工：……
宋老師：……
推車哥：……
曲若蘭【棺材內】：……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牧雲冷汗直流：糟糕，太緊張，錯話了。
宋老師趁機聲地問推車哥：“那個老人也是你們的員工？他是幹什麽的啊？”
“是的，金老先生是我們的入殮師，也是這裏的館長。”推車哥回答。
哦豁！
完了，牧雲心想。
沒想到他是殯儀館的大佬，而且關鍵還是姓金的館長。
上一個敢跟他這麽話的人，搞不好墳頭草已經兩丈高了。
趁現在還有機會解釋，趕緊補救！
於是他立馬開口，想要解釋：“哦不是，我是，金館長……噗！”
最後那個字，是牧雲沒忍住笑噴了。
媽耶，金館長什麽的，也太讓人出戲了吧！
“我不是笑你，金館……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算了，心好累啊……我放棄治療了，就讓我先笑個夠吧。
宋老師默默撫額。
完了，這孩子開始自暴自棄了。
任誰見到他那副在殯儀館笑得跟中了五百萬的樣子，都不會相信他是來奔喪的了吧。
就算是，那死的應該也是殺父仇人……
沒眼看，宋老師轉了身去。
金館長輕咳一聲，：“那就麻煩夥子你，來搭把手了。”
著，他把紙箱的另一邊讓了出來。
牧雲連忙伸手接過。
對方居然沒有生氣，看來這位館長還挺大度的！
而且起來，我這算是勾搭任務成功了吧？
他想看一眼宋老師，然而後者已經走遠了。
“你是家屬？”這時金館長問。
牧雲點了點頭。
“嗯，節哀。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到館廳裏等他們。”
牧雲繼續點頭，生怕多錯多。
突然，牧雲感覺手上傳來一陣瘙癢。
他低頭一看。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簇長長的黑頭發從紙箱邊緣露了出來，觸碰到他拎箱子的那隻手。而且，還有一隻圓滾滾的眼球，正透過紙箱的開口處，直勾勾地瞪著他。
牧雲的臉色，一秒鍾就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