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比你更清楚
一周前。
李子嫁給阮敬兩年,被阮敬家暴的次數不下上百次,那些時候的她忍了。
可是忍過之後她便開始後悔,後悔為什麽沒有直接跟他離婚。
眼看著阮敬就要出來了,越是臨近日期的時候她的心便越慌,尤其是一想到他出來後又要跟她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抓狂。
兩個月,隻有兩個月了。
李子抓著頭發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紅木的桌子上一根又一根的黑色細壓在一起,沒一會兒形成一小撮黑色的圈。
“兩個月。”她小聲嘟囔著,“沒想到這麽快就過去八個月了。”
她堅持要跟阮敬結婚的時候,她的父母那般攔她,她沒有聽。
他的父親更是因為她執意要嫁給阮敬而被氣的住進了醫院。
那個時候的她隻覺得她的父親不夠愛她,不相信她的眼光,不相信她喜歡的人,甚至不相信她真的會擁有愛情。
她以為他隻是想讓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然後那麽渾渾噩噩的過一聲。
甚至因為他,還要想和她的父親斷絕關心。
她這幾個月都沒有回過阮家,每個月也都會按時給張春蘭打錢,她盡量不去找她的麻煩。
這麽一過,竟然過了半年。
張春蘭沒有找過她,她以為自己可以安安靜靜的應對這一些事情了,可沒想到她還是會因為阮敬而感到慌張。尤其是離他出獄的日期越來越近的時候,她開始便的焦急,甚至後悔沒有聽李父的話。
李父說:“我就你這麽一個女兒,我希望的是你這一世安安穩穩的。我這麽努力的賺錢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咱們這個家,更是為了你!”
“這偌大的產業,將來都是要交給你繼承的。如今你竟然寧願跟我斷絕關係,不要這產業也要和阮敬在一起!”
李父說到這裏,忽然深吸了一口氣,險些氣的背過去。
他抬起一隻手拍了拍胸脯,疏了好一會兒氣才說:“這些年我可曾虧待過你?哪次不是你想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你為什麽要毀了我,為什麽要毀了我們這個家啊!”
李父當時的聲嘶力竭她都看在眼裏,甚至因為他的話而動搖過,有那麽一段時間,她真的以為她跟阮敬在一起這件事情是在毀這個家。
可她偏偏就是不聽李父的話,還是想要去爭取一下,可沒想到卻因為她的一念之差,造成了如今這個後果。
出嫁之前,李父沒有出現,隻丟給她一句話,“既嫁,勿歸。”
她能想象的到父親說出那句話時候的絕望,甚至能想象到他一夜之間便蒼老的模樣。
李父雖然話說的毒,但還是給了李子兩家店麵做嫁妝。
她現在的這套嫁妝,是以前李父替她準備的二十分之一。
李父不想讓家產敗在她的手裏,更不想讓她活不下去,日子過的比普通人要苦上十倍,還是給了她些傍身的東西。
他這個姑娘經商的頭腦不錯,但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尤其是選要嫁的男人的眼光。
李父嘴上說著李子日後的事情都不關他,但還是會暗地裏打探李子最近的情況,看到李子吃虧碰壁的時候也會去找人幫她。
他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最疼的人便是她。
她受苦,他身為父親他怎麽會不心痛。
表麵上裝出一副漠然,但李子出事之後他還是會立馬出現在她的麵前。
汪水鎮的雨夜格外的冷,雨滴如同那漏水的水滴一般,一滴一滴的拍打在人的身上。
管家替李父撐著傘,站在那不遠處的寬廣大街上,雙眸含淚的盯著那個被阮敬從屋內打到屋外的女兒。
看著遍體鱗傷的李子,他沒有立馬去施救,而是默默的看著。
?
他想讓李子看清楚,這個男人是不值得嫁的。他隻會為了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
撞了南牆總歸是要回頭的。
總是那麽磕頭去撞,瀕死之際的後悔又有什麽用的。
李父抬手捂著滿是胡須的唇瓣,顫抖著,幾乎下一刻就會因為現場慘烈的情況跪倒在地。
他的女兒。
他辛辛苦苦捧在手裏養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他都不曾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如今卻被一個男人拳打腳踢。
李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昏迷過去的,隻知道自己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進了醫院。
旁邊是她一夜之間長滿白發的父親,還有那個教出一個“大孝子”的張春蘭。
張春蘭跪在病床旁,苦苦的哀求著,讓她不要為難阮敬,不要離婚……
她記得自己當時說的隻是考慮考慮,後來不知怎麽就被傳成了她答應了,就連她那好不容易出來見她一麵的父親一樣。
當時的她還躺在病床上,明顯看到了父親那滿眼失望的模樣。
她估計是他最不孝順的女兒了吧。
其實她沒有答應,她隻是說了考慮考慮。為什麽所有人都說她答應了,答應不在追究阮敬,甚至還說,無論阮敬怎麽對她,她都不會和阮敬離婚。
那天她一路上聽到的都是這話,也這是那天,她遇到了垂頭喪氣的阮明輝。
她害怕他那張和阮敬有著三分相似,甚至比阮敬更加精致的臉。哪怕那張臉上透露著疲憊與喪氣,但更多的還是溫柔與儒雅。
她再一次被那氣質所吸引了。
如果阮敬也是這樣的人該多好。
可一想到阮敬對她拳打腳踢,猙獰著一張臉和她要錢去賭博的模樣,她就害怕的蜷縮在牆角,害怕的不敢移動一分。
自從那以後,李父再也沒有來找過她。
失望透了頂,也就不會再對她抱有期待了吧。
李子抓著頭發的手鬆開,仰頭望著天花板上黃色的燈看了會兒,一副想通了的模樣。
離婚。
她要和阮敬離婚。
第二天,李子聯係了律師,去監獄裏看了一趟阮敬。
她名下的兩家店她都不要了,隻希望可以和阮敬離婚。
阮敬賭博欠下的賭債,用來賣掉那兩個店,剛好可以還了。
可他不要店。
阮敬的胃口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尤其是在錢這方麵,
那個年代一家能有十萬存款都可以算的上一個小暴發戶了,可阮敬一張口便是一百萬。
李子根本不想在和他占上任何關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一百萬就一百萬。”
一百萬的錢,她有。
她將以前代購買的名牌包都賣了,剛好可以湊夠一百萬,
不就是一百萬嗎。
第三天,李子拿著離婚協議讓阮敬簽了名字。
李父知道李子和阮敬離婚後,心情好了幾分,願意讓李子回家了。
那些天李子一直在家裏陪著李父,外麵的事情知道的也並不多。
而李父卻什麽都知道,甚至知道李子用一個“李希”這個名字幫助阮明輝和趙宋元的事情。
阮明輝是個什麽樣的人,李父也清楚,甚至非常的喜歡這個年輕人。如果他沒有擁有阮敬這樣的兄弟的話,他的人生或許可以更加的輝煌,而不是現在窩在一個小村子裏。
上大學的時候,阮明輝本來是準備去當兵的,可卻因為阮敬的事情,他沒有過審核,隨後這件事情便隻能不了了之。
阮敬做過什麽,汪水鎮的人知道的很少,但有心人隻要想查便能查出來。
在阮敬十三四歲的時候,阮敬因為暴力打死了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家裏挺窮的,在加上阮家在當地的經濟實力還算不錯,報警處理了一半之後,受害者家屬便突然撤訴了。
但還是給阮敬留了個案底,因為未成年,所以並沒有受到處罰。
一個姑娘的命,隻換了三萬塊錢。
而那三萬塊錢,對於那個窮家庭來說便是救命的錢。
李父調查出這些的時候曾試圖告訴李子,可李子卻一點兒張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張春蘭去阮明輝家門前鬧事的事情還是傳進了李子的耳朵裏。
李子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裝,緩步走到張春蘭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裏沒了往日記對她的尊敬,隻有憎惡。
張春蘭聽到她剛剛說的話,明顯的怔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間著嗓子問道:“你這什麽意思?”
這小浪妮子怎麽過來了?難不成是過來護著她這個小情夫了?
既然做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這不是就是給她送理由嗎?
她都這樣了,難不成還不允許她哥哥做婆婆的說兩句了?
是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特別有光嗎?瞅瞅這一身穿的,跟出喪一樣,她還沒死呢就穿成這樣。
看他們阮敬出來以後怎麽收拾這個小浪蹄子。
“我什麽意思?”李子輕笑一聲,勾了勾唇,語氣不似以往對她的尊敬,反而帶了幾分的刻薄,“我的意思就是,你的兒子沒有媳婦。而你也沒有兒媳婦。”
“胡說!”張春蘭聽到她這話立刻吼出聲來,“我兒子跟你又沒離婚,你到死都是我兒媳婦!今天我就來替我兒子,來抓你們這對狗男女!”
話音剛落,她還特意看了一眼剛剛還在跟她吵架的趙宋元,抬手指著站在店門前的阮明輝罵道:“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我告訴你?他就是一個不務正業,喜歡別人媳婦的男人!”
看到李子突然出現在人群的那一刻,趙宋元原本到嘴邊的話突然咽了回去,隻是驚愕的看著她。
李子不是他們村子的人,隻是偶爾會過來逛一逛,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裏,趙宋元突然有一種自家的閑話被朋友看了去的尷尬。
雖然看笑話的人已經夠多了,可看到李子的那一刻,趙宋元的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的。
尤其是李子這麽幫助他們家。
甚至剛開始的時候,趙宋元也懷疑過李子是喜歡阮明輝才會幫助他們。
可她隻從她的眼眶中看到了欣賞與羨慕,絲毫沒有張春蘭說的那種男女之情。
一個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尤其是對自己的男人這塊身上。
她相信阮明輝,也相信這個一直幫助他們的李子。
趙宋元看著狗急跳牆的張春蘭忽然諷刺的笑了聲,也瞬間明白了為什麽阮明輝見到李子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傷,甚至知道為什麽李子會忽然幫助他們,也知道了,為什麽李子說她對他們家有愧。
其實李子對他們家並沒有愧,一直有愧的是他們阮家,雖然趙宋元不想承認他們和那個阮家是一個阮家,但好像又根本沒辦法斷離。
“張春蘭。”趙宋元從台階上邁下來,緩步走到李子身旁,側眸看了一眼李子。
她知道阮敬的媳婦叫什麽,也知道她是汪水鎮首富的女兒,也知道張春蘭為什麽遲遲不放過李子這塊於的原因。
“李子。”趙宋元拉起李子一直耷拉的手,很溫柔的對她笑了下。
李子聽到她叫她的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想要張口叫她一聲嫂子,可想到她已經和阮敬離婚了,那句嫂子也一直沒有叫出來,而是換成了一個“姐”字。
趙宋元“嗯”了一聲,原本溫柔的笑忽然被收了起來,扭頭冷著臉瞪了一眼麵前的張春蘭。
張春蘭聽到她二次叫自己的名字,這氣就蹦蹦蹦的往上升。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晚輩,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層這樣的關係,她這麽叫她,她得讓周圍的人笑話多少年。
“你怎麽叫呢?”張春蘭不滿她對她的稱呼,忽然擰緊眉頭罵道:“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婆婆,你這麽叫我是什麽意思?你這麽直呼你婆婆的大名又有什麽意思?”
趙宋元絲毫不慌張,“叫您的名字,已經很給您麵子了?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婆婆,你算個什麽東西?”
“你!”
“還有,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打斷我說話。”趙宋元繼續說:“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在我家門前潑油漆的這件事情我已經報警了,還有你對我們進行言語辱罵的事情已經對我們的權益造成了危害。我們也可以起訴你,讓你去牢裏和你兒子見麵。開開心心的見一見。”
“還有。”趙宋元忽然指著身後抱著孩子的阮明輝,又指了指身旁的李子,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我比你更加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