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揶揄的看著我，眼神之中，卻是一抹濃濃的玩味之色。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忍不住變了臉色。
「秦先生，你是明白人，不會不知道，做我們這行的，僱主和殺手之間，是完全不見面的吧？」
「你說什麼？」我心神一顫，忍不住站了起來。
王斌眼中的嘲諷之色更濃，怡怡然道：「你雖然動用了雷霆手段，抓到了我，我也如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你，但是……很遺憾，秦先生，你還是得不到實質的幕後信息。」
「因為，我也愛莫能助。我只管收錢辦事，從來不過問僱主的任何事情。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吧。」
我咽了口唾沫，朝龔九看去。
他黯然點了點頭，顯然，這是行規。他也早都想到了這一點。
「雖然不見面，總有些信息吧？」他不甘心的問道。
我也盯著王斌，咬牙道：「你們接觸了那麼多次，對他的身份，總該有所了解吧？」
「沒用的……」
王斌冷笑一聲，道：「我可以告訴你，對方應該是個中年男子，說的是英文，嗯，聽起來是純正的英國范……那又怎樣，你能把全世界說英語的中年男人，都調查一遍嗎？」
「他是怎麼給你付錢的？」我還是不甘心。
「這個，你就更別想查到什麼了。我在瑞士銀行有賬戶，所有的錢，是在一年之內，從全世界各地不同的戶頭彙集過來的，而且這些戶頭，還都是中轉賬戶，想從這裡面查到蛛絲馬跡，只怕要動用全世界所有的銀行，聯合辦案。」
「我倒是想知道，你能調動一萬人來抓我，能調動全世界的銀行，來幫你查這些戶頭嗎？」
「我干你娘！」龔九終於忍不住，揪著王斌的脖子，嘭的一拳打在他的嘴上。
這傢伙說話太氣人了！
「呸！」王斌吐了一口血，裡面有兩顆被打落的牙齒。
他眼神陰毒的看著我，哈哈大笑，道：「來吧，秦先生，給我個痛快！我祝願你早日找到雇傭我殺害秦文的真正幕後，說實話，我也很想知道！」
「董事長——」龔九紅著眼睛朝我看了過來。我知道他的意思，想在老常的靈堂上，將他殺了。
我最後看了王斌一眼，確定這傢伙沒有說謊，沮喪的搖了搖頭。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我擺了擺手，道：「九哥，把他交給托馬斯吧。」
話音方落，托馬斯就帶著一眾警員沖了進來。一臉的焦急之色，似乎擔心我衝動之下，真的會私設刑堂，把黑暗之鷹給做了。
看到這傢伙只是嘴角帶血，並沒別的什麼，他這才鬆了口氣。
「秦，我現在立刻要把他和所有的手下全部帶走！」
我點了點頭，道：「之前跟你說的事情，希望你不會忘記！」
托馬斯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放心。」然後一擺手，道：「帶走！」
立刻有警員撲上來，將黑暗之鷹抓了起來，重新戴上他們的手銬，就要押走。
「等等——」
黑暗之鷹喊了一聲，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忽然想起點什麼，或許會對你有用。不過，你也要解開我心中一個疑惑。」
我心中一動，道：「什麼？」
他低笑了一聲，道：「這句話，最好咱們兩個知道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示意警員退後，然後，我站到黑暗之鷹面前。
他眼神變得冰冷，若有不甘的凝視著我。
我面無表情的跟他對峙。一個手下敗將而已，還想在氣勢上壓倒我嗎？
「好，果然是個人物。」他低笑了一聲，湊在我耳邊，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秦文的私生子……據我了解，秦氏可是沒你這號人物……」
「不是。」
聽了我的話，他眼神閃了一下，道：「怎麼可能？那麼你年紀輕輕，是怎麼做到這一步的？而且，你對秦氏這麼上心，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想了一下，道：「秦文有個女兒。」
王斌楞了一下，失笑道：「你跟他女兒……」說著，自嘲的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秦文一生無子，卻找到個這麼能幹的女婿……」
「你的信息，可以跟我說了嗎？」我冷冷的說道。
王斌猶豫了一下，在我耳邊低聲道：「那個人，好像有咽炎一類的毛病，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咳嗽兩聲，而且……我聽到有呲呲聲，應該是使用口腔噴劑一類的東西。」
我眯了眯眼睛，道：「還有嗎？」
王斌低聲道：「雖然他操著一口純正的英國腔，不過我有個直覺，他其實是個華人……」
操著純正英國腔的華人？我楞神之際，王斌哈哈大笑，「祝你好運」，說了一句，大步朝外面走去。
托馬斯深呼吸一口氣，仍舊顯得十分凝重，擺了擺手，道：「都帶走！」
幾百名垂頭喪氣的惡棍天使成員，被陸續帶離。莊園里，只剩下清一色的天盾安保成員。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像標槍般挺立。
「秦……」托馬斯憂心忡忡的道：「你答應了我，你的人，只針對黑暗之鷹，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這些人——」
「這個你放心，他們會無聲無息的離開，不會給你和你們政府，招惹一絲的麻煩……托馬斯局長，還是那句話，給我看好了黑暗之鷹，我有一種預感，不久之後，我還再次跟他見面。」
「ok！」托馬斯答應一聲，這才大步離去。
「師父，接下來怎麼辦？」金猴在我身邊低聲問道。
我扭頭，看到龔九在老常的靈前，長跪不起。我吁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哥，節哀順變。老常在天有靈，知道你親手把殺害他的兇手抓住了，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龔九咬牙站起，眼神像刀子一樣冷酷，道：「老闆，你下命令吧。需要龔九怎麼做，保證完成任務！」
我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先安排兄弟們撤了，有受傷的，儘快處理。另外，所有參加行動的兄弟們，大家辛苦了。回國之後，我會讓財務，沒人給予十萬塊錢的獎勵。」
「董事長，你太看輕兄弟們了。」龔九說著，面對眾人，大聲道：「兄弟們，你們要錢嗎？」
「為戰友復仇，理所應當！」
「請董事長收回指示……我們，不要錢！」
看著一張張剛毅的面孔，我心中一暖，眼淚差點下來。
為了不在大家面前失態，我擺了擺手，道：「九哥，金猴，你們來安排吧。留下一部分骨幹，其他的分批回國。然後，聯繫包機，把老常帶回去……先找地方停放，等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之後，再正式下葬。」
「安排好之後，來後面見我。」
說完之後，我扭頭離開了大堂，回到了後面。我的眼中，是濃重的復仇之色。對方的狡猾，越來越激起了我的怒火。
本以為，抓到黑暗之鷹，事情就能夠真相大白了。誰知道，是更加的撲朔迷離。
一個操著英國腔的華人男子……
可能有咽炎一類的毛病，說話間，會忍不住咳嗽……
常年使用噴劑……
會是誰呢？
我感覺自己離他很遙遠，又似乎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