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又道：「九哥，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也需要冷靜，不能顧此失彼，造成更大的損失，你懂嗎？」
龔九低聲道：「董事長，我懂的。家裡的安全問題，我會留下幾個有經驗的顧問來負責。集團重要領導，還有您的家眷，我也會加強保護。」
「好。」我知道他不是因為仇恨，而能被蒙蔽理智的人。來之前，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便直接掛了電話。
然後，我想了一下，又打給了方菲菲。
「喂，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剛從大使館出來，通報了情況……」
方菲菲低聲道：「他們對於華人屢次出事，也表示的很憤怒，不過你要做的事情，他們無法發表官方態度，讓我轉告你，可以揚國威，但是也要注意分寸和尺度。如果鬧大了，恐怕也保不了你……」
「我有分寸……你和褚老現在在哪裡？」
「使館安排了車，送我們去機場。」
「好。」我沉聲說道：「回去之後，你馬上展開行動，先跟龔九和金猴聯繫一下，然後，根據他們的需要，找所有飛澳洲的航空公司，能包多少趟飛機，就包多少趟。」
「我明白。」
安排完這一切，王彪也就親自領著一輛貨車進來，七手八腳的從上面台下一個水晶棺，小心翼翼的把老常的遺體放進去。
然後，莊園的管家，也指揮著幾個下人，把買來的白布在門口懸挂。他們也都是來這裡務工的華人，知道這些風俗，倒不用多加囑咐。
然後，想起什麼，我又從手機里翻出一張老常的照片，吩咐人去沖洗出來，作為遺照。
做完所有的一切，我這才起身，到內堂沐浴更衣，換上一身黑色的西服，來到靈堂，將一朵白色的菊花插在胸口，看著老常的遺像，恭敬的下跪。
「老常……常忠和！」我忍著激蕩的心情，盡量平靜的含淚說道：「你我雖然是雇傭關係，但是秦睿心裡，早就將你看做了親人、兄弟以及戰友。相信你心中，也是這樣。」
「你是個老司機，憑藉自己出色的車技，陪伴我走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雨，行程何止十萬八千里……但是到頭來，你還是翻車了！」
「怪我——」
我咬了咬牙，道：「我以為你性格平淡，不求人前顯貴……所以你跟龔九同時跟的我，他已經是聲名顯赫的大佬，而你，還是我身邊一個老司機……」
「老常啊，你知道嗎？在我心中，做我的司機，並不比做我分公司的一個總經理差到哪兒去……甚至，分量還要重！」
「你穩重了一輩子，小心了一輩子，為什麼隨著年齡漸長，反倒看不開了呢？」
「說什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可知道，我不需要你為我建功立業，只要你一直穩重的呆在我身邊就好……」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悲淚失聲。忽然發現，這麼些年以來，我已經習慣了有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隨叫隨到，然後憨厚一笑，帶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完成我交給他的所有事情。
事實上，這麼些年以來，我南征北走，只有他是陪伴我時間最多的人。比那些女人陪伴我的時間都多。
「秦先生……」王彪低聲道：「請您節哀順變……老常拼著把血流干也要回來，他交給您的手機里，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信息？」
他猶豫了一下，道：「那個手機，您為什麼沒有交給托馬斯？」
我吁了口氣，道：「王隊長，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急著去看手機嗎？」
王彪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我咬了咬牙，道：「老常接近惡棍天使，是要調查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他的手機里，很可能會有調查結果。一旦證實了某種推測，那麼我秦睿，是一定要與他們不死不休的。」
王彪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您直到安排完所有事情，再決定看手機，是因為不管老常的調查結果，是否有價值。哪怕惡棍天使跟您之前推測的那件事情沒有關係，但是因為他們殺了老常，僅僅憑這件事，您也是要報仇的？」
我點了點頭，考驗的看著王彪，道：「王隊長，現在，我要看手機了……你要一起看嗎？」
王彪楞了一下，咬牙不語。看得出來，他的好奇心，驅使他非常的想留下來一起看。
但是，最終，職業素養和理智，戰勝了好奇心。
他恭敬的向我鞠了一躬，然後退了出去。
諾大的靈堂，剩下我一個人。以及對面，照片上憨態可掬的老常。
我拿出了那個帶血的手機。發現這並不是老常自己經常用的手機，應該是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吧。
開機。
劈裂的屏幕上，出現一個模糊的畫面。他帶著鴨舌帽，嘴角的笑意，透著幾分詭異和邪魅。
我的瞳孔開始收縮，因為，我看到了在他的眉角，鴨舌帽沒有完全遮掩的地方，赫然有一條，卧蠶形狀的傷疤！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腦海浮現章老鬼提供的視頻里，那個跟楊天秘密接頭的神秘人。面貌完全吻合。
「老常，你答應我，你一定會做到……現在，你做到了！」
我看著老常的遺像，咬牙道：「秦睿在此發誓，在你頭七那天，一定把兇手帶來，為你祭奠！」
夕陽下山的時候，托馬斯又來了。
他憂心忡忡的道：「秦，我跟市長彙報之後，我們一致認為，你不能私自展開報復……而且，我們市長要求，立刻把遺體帶走。處於安全考慮，他建議您，也立即返回你們的國家。」
我冷冷的道：「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
「你究竟要做什麼，你要知道，惡棍天使在本地有上千的成員，你不可能對付得了他們！」
我看了托馬斯一眼，把一張紙燒給老常，道：「三天之內，會有上萬名華人入境……他們會幫你們肅清這些黑惡勢力，而且，不會浪費你們一槍一彈，一餐一飯……你們如果還有覺悟，就做好你們的事情，不要給我添亂！」
「你說什麼？」
托馬斯楞了一下，喃喃的道：「瘋了，你一定是瘋了……不行，我要上報州長！他會聯繫你們的使館，儘快把你遣送出境！」
說著，他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