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秦氏這種龐然大物，想要對付我，最好的辦法，就是斷我的資金鏈。
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招式，直擊七寸，最狠，也最有效。
他們只須一句話，我就將瞬間崩塌，陷入泥潭。
憑我天心集團現在的狀況，面對這種資本暴擊，那簡直是不堪一擊。雖然現在表面上紅紅火火，可是漏洞百出。別的不說，就連現在這棟大樓，當初拍賣從柳源手裡拆借的幾個億，都還沒有還上。
更別說天珠城現在正在建設的關鍵時期，一旦撤資，會是什麼下場？
星河酒廠剛剛步入正軌，銀行一旦斷貸，會是什麼下場？
我簡直不敢想象！
為今之計，只能儘快的把貸款還清，自產自豐，建立起自己的護城河。只有這樣，在面臨資本大鱷的打壓下，才多少能有一些招架之力。
見我不說話，柳源小心的道：「秦總，你不會真的想跟秦氏開戰吧？不是我勸你，說殘酷一點，真的是以卵擊石，而且，枉費了大小姐的一片苦心……」
我咬了咬牙，道：「我可以隱忍。但是有一點我需要知道，璐璐回去，會不會有危險？」
「這個我保證，肯定不會有！」柳源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雖然我身份卑微，但是承蒙大小姐看得起，來H省的這幾年，有些事情願意跟我聊，也可能是身邊沒個可說話的人吧。」
「據大小姐所說，二爺秦武，還有兩個堂兄弟，都是很疼她的。加上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又喪失了父母，二爺簡直把他當親閨女一樣寵，就是堂哥秦西北，也把她當親妹妹……只是寵歸寵，碰到家族繼承的問題，他們之間，還是有一條不可碰觸的線。」
「簡單點說，只要大小姐不表現出對繼承權的威脅，她絕對是整個亞洲都數得著的千金大小姐。有永遠花不完的錢。」
「還有——」柳源說著，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說！」我預感到他還有東西瞞著我。
柳源咽了口唾沫，道：「估計今天咱們也是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這樣聊天了，我就一吐為快吧。秦總，你跟大小姐之間，真的沒有……男女的私情？」
我愣住。
第一時間，我想反駁，想說沒有。可是這兩個字，此刻卻有如千斤重，我竟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腦海再一次浮現秦雪璐的音容笑貌，浮現我們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我咬牙不語。
柳源吁了口氣，緩聲道：「這也沒什麼。像大小姐這樣的容貌、氣質和才華，在一起這麼久，沒有男人能不愛上她……」
我咬牙道：「這也是促使她離開的原因嗎？」
柳源點了點頭，道：「秦總，其實，你和大少爺是見過面的？」
「你說什麼？秦西北？」
柳源點頭道：「就在去年，你設局把天珠城項目拿下的時候。他說是來看大小姐，我看得出來，是在擔心大小姐的終身問題……他，有些忌諱，大小姐之所以遲遲不肯回去，是因為對你有了感情……」
我咽了口唾沫，道：「大小姐怎麼說……」
「大小姐自然是不承認的。不過，秦總，咱們都是明白人，我也算是過來人了，大小姐對你，要說沒有一點動心，我也不信。」
我咬牙不語。道：「秦西北什麼時候見的我？」
柳源笑道：「他自然不會表明身份，你們只是匆匆而過。不過他對你的評價倒是不錯，聽說你設局做了個『三元會』，不費吹飛之力，把我們三家都拿下，令我們心甘情願的每家拿一百億給你做項目，他說你雖然是小聰明，不過也算難得。」
「小聰明，也算難得……」我忍不住苦澀的道：「我這種草根出身的屌絲，在他這種大少眼裡，自然還是上不得檯面的……」
同時，我也知道了。秦家害怕秦雪璐干擾家族重要事務，又不願意她這麼個千金小姐，愛上我這個草根。
這樣說來，或許真如柳源所說，秦家的人，對她還是有些關愛的吧。
我想了想，說出了心中最後一個疑問。
「璐璐父母的車禍，真的跟秦家老二沒有關係？確定不是現實版的玄武門事變？」
柳源沉默了一下，道：「有一次大小姐情緒有些失控，想起自己的父母，不過她說，她絕不相信二叔能做出這種事情，堂哥秦西北也不可能……」
我默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柳總。」
柳源苦澀一笑，道：「說真的秦總，出於個人感情，我真的很佩服你。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顯赫學歷的農村孩子，赤手空拳，能走到這一步……真的，了不起。」
我心中一動，想起他方才所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聊天了。
「你也要走？」我疑惑的道。
柳源點了點頭，道：「大小姐都走了，總部自然不會仍舊把我留在這裡。也算是防微杜漸吧。不過秦總請放心，只要你沒有出格的舉動，秦氏分公司和你天心集團之前的合作，會順利完結。」
「謝謝。」我知道他說的順利完結，是這棟樓拆借的款項。還有，他們在天珠城投資的那一百億。
這是秦氏對我最大的寬容了吧。
想必等這兩筆合作完結之後，我與他們，將再無瓜葛。
我沉默了一下，道：「柳總，如果你沒有更好的機遇，我天心集團歡迎你。」
柳源開朗一笑，道：「謝謝。我欣賞秦總的魄力，想跟你並肩作戰，重新找到自己當年的熱血……但是——」
他苦笑搖頭：「秦氏的人，不是那麼好挖的。」
「我現在脫離了秦氏，加入天心集團，那不是給他們上眼藥嗎？大小姐能把齊志國給提前挖出來，不可謂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我知道一切都將划傷句號，吁了口氣，道：「那好。柳總，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柳源最後喝了一杯茶，道：「天高海闊，或許有一天，真的能江湖重逢。再見。」說完，再不猶疑，朗笑一聲，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