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是星河酒廠的嗎？」老頭有些踉蹌的起身離開，被我攔住了。
聽了我的話，他楞了一下，道：「你小夥子又是誰？」
「大爺，您抽煙……」我急忙讓了一根煙，殷勤的點燃，苦著臉道：「實不相瞞，我是來這邊找工作的，方才聽見您說星河酒廠的事，我想進廠，不知道大爺能不能幫忙？」
「進廠？」大爺皺了皺眉，審視的看了我一眼，打個酒嗝，道：「你想做釀酒工？」
我急忙道：「是的。因為我爺爺喜歡喝酒，我從小就說，有一天要親自釀酒給我爺爺喝。」
大爺笑道：「這孫子還挺孝順……你想進星河酒廠，去找人事部啊，找我老頭子，沒用……」
我笑道：「我方才都聽見了，您是廠里的元老，只怕人事部的領導，也曾經是您手下的兵吧？我想請您幫忙說句話。」
「一幫小兔崽子！」說起曾經的兵，大爺得意的感嘆了一句。
然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看你挺機靈……明天，明天來找我吧。放心，我孫老頭雖然沒什麼能量，不過安排一個人進廠，我看誰敢不給我面子！」說著，擺了擺手，搖晃著離去。
「老闆，你這是搞哪一出？」龔九忍不住疑惑的道。
老常也道：「你該不會真的想進廠吧？」
我笑道：「走吧。回去再說。」
回到賓館，我見二人都疑惑的看著我，我想了一下，道：「從明天開始，咱們分頭行動。我進廠，你們兩個在外圍，給我打聽趙家三兄弟的一切社會關係。」
「不是——」龔九急切的道：「老闆，你可想一下你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個星河酒廠，還不一定有咱集團的實力大，你要去給他們打工，當一個小小的釀酒師？」
我鄭重的道：「不能驕傲。咱們集團目前雖然多元化發展，表面看起來牛氣哄哄，其實沒有多少固定資產……不像這個酒廠，這麼大的工業園，幾千員工，況且是生產型企業，掌握著最初的話語權……如果我估算不錯，這酒廠的價值至少在二十億以上。如果經營良好，以後更是不可估量。只怕把整個天心集團拿出來，人家也不願意換呢。」
老常笑道：「可是我聽說，酒廠一線的釀酒工，可不是一個好活兒……勞累的很，一般人都受不了。」
我忍不住笑道：「這有什麼，我以前也不是沒進過廠……好了，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從明天開始，你們調查趙家三兄弟。」
我想了一下，道：「對了，還有那個曾經是趙德標徒弟的縣長。最好能摸清楚，縣裡邊對這個星河酒廠的態度。」
第二天，我特意花五百塊錢，買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然後買了一條蘇煙，再一次來到了酒廠的大門口。
或許是宿醉未醒，我看到孫老頭又坐在崗亭裡面打盹。
我敲了敲門，道：「大爺，您好。」
大爺揉揉眼睛，迷惑的道：「你是幹什麼的？」
「大爺，咱們昨天晚上見過……您忘了嗎？」
大爺想了一下，才道：「我迷迷糊糊記得，昨天有個供應商請我喝酒，走的時候，好像是有你這麼個小夥子，攔住我說什麼想進廠？」
「是的，就是我。」說著，我把一條煙遞過去，道：「拜託您了。」
大爺看見一整條的蘇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道：「小夥子，我看你是實在人，那麼我也跟你說句實在話……你如果早一兩年過來，那時候效益好，只要踏實肯干，就是一線的普工，一個月掙大幾千也沒問題，可是現在，說實在的，咱們的效益不是太好……年前到現在，都還沒怎麼開工呢……」
我笑了笑，道：「這只是暫時的。我相信憑咱們廠子的名氣，一定可以很快就恢復正常的，不是嗎？」
「你也相信廠子會越來越好？」
「是的。」
老頭咬了咬牙，道：「看在你這句話的份上，我就幫你這個忙……我想想，現在誰負責人事招聘呢？」說著，開始翻他那個老年手機。
這時候一聲喇叭響，我看到外面來了一輛紅色的寶來汽車，在欄杆前停住。按喇叭，是在催促抬杠放行。
大爺急忙把欄杆升起來，同時把崗位廳的窗戶拉開，探出了頭。
寶來緩緩駛進來，也就降下了玻璃。我看見，是一個保養很好、一看就是很會生活的女人。
估摸著，得有小四十歲吧。可是保養的很好，尤其是皮膚，很白。
「孫大爺，昨晚又喝多了吧，一大早上就犯迷糊。」女人打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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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爺急忙笑道：「是小曲啊……我跟你打聽個事，咱們廠子負責招聘的，現在是誰？」
「你問這個幹什麼？」
孫大爺不好意思的道：「有個老朋友的孩子，想進廠鍛煉鍛煉，很能吃苦的……」
女人皺了皺眉，道：「人事部現在不招人……」說著，也就看到了我。她停頓了一下，道：「你說的，就是這個人？」
孫大爺急忙道：「就是……」又對我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我急忙道：「曲老師，我叫秦睿。」
聽見我叫「曲老師」，女人笑了一下，略微沉吟，對孫大爺道：「我馬上要開個會，你讓他一個小時后，來我辦公室吧。」
孫大爺還在犯迷糊，道：「到底誰負責招聘？」
曲老師笑道：「您老別管誰負責招聘，讓他來找我就行了。」說著又不經意的掃了我一眼，這才緩緩駛了進去。
「大爺，太謝謝您了！」我再次把煙遞了過去。
孫大爺樂呵呵的道：「你小子運氣好……不過這煙我現在可不能收，等你真的進來了，再來給我，現在無功不受祿……」
「那我先放您這兒吧。」我把煙放下。孫大爺也就沒再拒絕。
他對我的態度，卻變得熱乎起來。我跟他又聊了一會，得知廠子里的員工，差不多三千人。大部分是本地人，主要分為三個大的車間，分別是原料、釀造和包裝。
堪堪一個小時過去，我告別大爺，走了幾步才想起來，道：「對了，那個曲老師的辦公室在哪兒？」
孫大爺楞了一下，道：「看我這腦子……你去中間最大的那個廠房，二樓還是三樓，問曲麗，對，她就叫曲麗，隨便問個人，應該都知道。」
我也是無語了。看來這大爺確實是沉迷往事，日漸糊塗了。不過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曲麗，應該就是人事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