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世昌噴火的目光下，我和楚蓮離開辦公室。縣城並不大，從山路下來，走不大會，就進入縣城的主街道。
楚蓮明顯對這裡輕車熟路，帶著我拐了兩條街，指著十字路口一家門面挺大的煙酒店道：「看到嗎，聚源商貿，老闆叫劉山，代理咱們的中端品牌。」
我忍不住道：「這幾個經銷商，最初都是你跑下來的嗎？」
楚蓮點了點頭，道：「我拿下來之後，交給他們幾個維護。這個是侯勇在維護的。」
我忍不住感嘆道：「牛啊！很難想象，你這麼一個小姑娘，是怎麼單槍匹馬，短時間內拿下一個又一個經銷商的。」
楚蓮抿嘴一笑，略微有些得意的道：「沒兩把刷子，怎麼當你領導？」
「領導好。」我急忙點頭哈腰。
楚蓮咯咯一笑，帶我走進了聚源商貿。
一下午的時間，她分別帶我拜會了聚源商貿的劉山、金凱商貿張金凱、和聚德商貿的王德。一圈下來，從三位經銷商老闆這裡得到的信息，基本印證了之前的想法。他們是聯合對抗，想要逼迫我們公司讓價。
這也罷了，只是我第一次真正領略到楚蓮的不凡之處。三位老闆，最小的四十多歲，數十年沉浸商場，都是活成精的老油條，只見楚蓮不卑不亢、應答得體。清秀的外表之中，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幹練之氣。面對幾個老油條，說話辦事處理的滴水不漏。
從最後一個經銷商那裡出來，已經暮色四合。我忍不住道：「領導，我請你吃飯吧？」
楚蓮笑道：「為什麼請我吃飯？」
我見她笑容之中，有一絲隱藏不住的疲憊，道：「看見你累了，我心疼。請你吃飯，緩解一下。」
楚蓮瞟了我一眼，想了一下，道：「還是回辦公室吃吧？」
我拉著她的胳膊，道：「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就不能帶我領略一下地方特色？」
楚蓮嘟著嘴道：「回去吃吧。」
「走吧！」我拉著她的胳膊，倒像我是個撒嬌的小媳婦。
最終楚蓮咯的一笑，道：「好吧。帶你去吃本縣特色，秘制紅油火鍋。」
「謝謝領導。不用報銷，我自己掏錢包。」
水汽氤氳之中，我們坐在一個略顯老舊但是很乾凈的餐館里，吃秘制紅油火鍋。
「怎麼樣，想好怎麼對付那幾個老油條了嗎？」我見她似乎心有掛礙，忍不住問道。
楚蓮皺著眉搖了搖頭，道：「這幾個老東西，既然扛了那麼久，不見點甜頭，估計沒那麼容易妥協。」
「那就是決定讓利了？」
楚蓮擦了擦嘴，道：「我覺得侯勇說的辦法不錯。我們讓點利，但是要求他們這一次進貨，必須達到一個指標，比如十萬、十五萬……就當是一次促銷活動，僅這一次有效，你覺得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道：「我現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但是總覺得，這麼做不太妥當。經銷協議，都是最初簽訂好的，半路變卦算怎麼回事？總之這不是一個好頭，能不開最好還是不要開。再說——」
我看著楚蓮，道：「他們既然想多撈點好處，你以為他們就那麼容易多進貨嗎？如果他們仍舊堅持，按照以前的量進貨，但是又想要優惠，咱們怎麼辦？」
楚蓮皺眉道：「我擔心的也是這個。一旦吐了口，讓他們看到咱們有讓價空間，以後類似的事情，只怕會層出不窮。——唉，愁死了！」
我見她小臉都是愁容，道：「別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有辦法了。」
楚蓮嘆了口氣，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別人替代他們，但是縣裡的經銷商本來就少，一時上哪裡找三個來合作啊。」
「吃菜吃菜！」
……
吃完飯之後，我跟楚蓮踏著夜色，往山上的方向走。走到她住的小區門口的時候，她似乎才剛剛警覺，道：「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
我咽了口唾沫，道：「回去睡覺啊。」
楚蓮漲紅了臉，沒好氣的道：「你還真想睡我這裡啊？」
我舔了舔嘴唇，道：「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我睡客廳啊。」
我雖然沒有想太多，比如意亂情迷，睡到同一張床上之類啦……但是同住一個屋檐下，即使中間隔著一堵牆，想想佳人就在隔壁，就令人激動啊。
「別跟我裝可憐，我不可能讓你進屋的！」楚蓮說的斬釘截鐵。
我不死心，還想說什麼，楚蓮眼珠一轉，忽然道：「真的想住我這裡？」
我苦笑道：「這還用問嘛，我保證……保證不該看的不看還不行嘛！」
「不行！」楚蓮說了一句，忽然道：「也不是不行。」
「你答應了？」我忍不住喜出望外。
楚蓮點了點頭，道：「給你三天時間，能讓這三個經銷商乖乖進貨，恩，加起來進二十萬的貨吧，我就允許你在我這裡睡一夜。」
我大呼冤枉：「我又不是神仙，短短三天，怎麼能夠做到？」
楚蓮哼了一聲，道：「你既然不是神仙，我幹嘛讓你住我這裡，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又不是住一個屋，一張床……」
「那也不行！」
「那我住哪裡？我打死也不跟楊世昌住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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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蓮瞪了我一眼，沒奈何的道：「咱們剛剛走過來的路口，有一家旅店，去吧，回頭給你報銷。」
我還是不甘心，道：「你把客廳讓給我，我付房費給你怎麼樣？」
楚蓮柔聲道：「別鬧了，客廳又沒辦法睡，床和被褥都沒有……去住旅店吧。」
我忽然心中一動，道：「既然客廳沒辦法睡，那三日後我如果完成你剛剛說的目標，你讓我到你這裡睡……難道，跟你睡一張床？」
「滾……」楚蓮啐了一口，又看著我狡黠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再見。」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區門口，知道想跟她睡一個屋檐下的想法，實在是有點痴心妄想了。信步回頭，找到方才路口的那個旅館，開了一個房間。
一個人在房間里呆了一會，跟吳月發了幾條微信，覺得無聊，便出來走走。
「該怎麼才能完成楚蓮給我的任務呢？」我一邊想著，一邊踏著夜色，順著一條幽靜的小路，不知不覺中，轉到了山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