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柳煙
「我……我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這辰龍天宮了。」
一個在辰龍天宮中生活了一輩子數萬年的傢伙，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極為奇怪。
乞兒聳了聳肩膀，不可置評。
陰無極倒是嘆了口氣說道：「等時間長了，我們就應該能懂吧。」
「我們活的時間還不夠長？」
胖子撇了撇嘴說著。
陰無極一愣，沉默起來。
乞兒笑了笑，問道：「事情定下來了？幾個名額？」
胖子趕忙說道：「剛開始是一個，但無極他才一表示如果去的少了，他就不去了，結果直接就給了三個名額！好像是算著我們一起去一樣。」
乞兒點了點頭，說到：「要兩個就夠，剩下那個退回去。」
「啊？」胖子一驚，擔心道：「我也可以幫得上忙的。」
乞兒搖頭道：「自然要你去，你跟陰無極一起去。」
「啊？」胖子又是一愣，忙問：「那您呢？」
乞兒看著這個一驚一乍的傢伙，看來辰龍天宮突然之間的變化，果然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不，確切的說是他總算是接觸到了一些辰龍天宮的真實，或者說……世界的真實。
「你們知道嗎？」乞兒望向天空，突然問了一個誰都沒辦法回答的問題，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乞兒要問什麼。
乞兒輕輕一笑，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都做不到大愛。我們心疼一些人，護著一些人，就要去迫害一些人，犧牲一些人。任何生靈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代表著惡，因為我們必須要吃！」
他轉過頭來，看了眾人一眼，卻最後還是望向天空，就好像身邊的這些人並不能給他一個答案一樣。
「我們人類剛出生的時候，是要吃奶的，母親的奶。但母親的奶水……是鮮血化來的。長大之後，我們想要對一些人善良，就必須對另一些人殘忍。為了家人生活的更好，你就必須爬到別人頭上，賺比他們更多的錢。這世上本就沒有共贏的事，任何所謂的共贏，只是兩家人的事，或者幾家人的事，但他們其外的人呢？世界就那麼多東西，你得到的多了，比人得到的就少了，你佔據一片森林，耕耘出更多的田地，產出更多的糧食，那麼就會有更多的生靈因為森林的消失而死去，成千上萬。」
乞兒再次轉過頭來，說道：「所以我們早就已經學會了無視，所以我們的眼睛只能看到前面，而看不到後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兩個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乞兒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一些話來，只是聽完覺得內心沉重。
是的，這個問題他們都回答不上來。
活的久的，總會面臨這樣的事情，總有些人再說，自己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掙來的，而實際上一個人的一切，都是爭來的。
只有極少數的人，跟天斗跟地斗，不爭不搶，創造出無數，換取更多人一片生機。
但終其根本，卻依然是搶奪了什麼。
一些被放在腦後，不會被人在意的東西。
說完這些，乞兒就讓他們走了。
「面對寒冬吧……」
乞兒輕輕一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第二天，兩個人跟著隊伍出發了。
他們還有些心虛，左右看著。
直到現在胖子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都辦不到的事，陰無極作為一個外人卻能夠辦到。
也不明白乞兒讓他們跟著這個護送隊伍到底是要幹什麼，聯繫乞兒昨天說的那些話，他依然是不太明白。
甚至……他都不明白為什麼僅僅聽自己提供消息的乞兒，會知道有這個護送的事情！
腦子越來越亂，他感覺乞兒身上越來越多的謎團。
最後只能什麼都不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讓平日里小心謹慎的他很難受，不舒服。
隊伍向西行進，速度極快，兩個月的時間竟然就走出了辰龍天宮的地界。
十二天宮，圍繞天帝居所散布四方，每一個天宮的領地都不同，各具特色，所佔面積又是極大。
可以說，天帝居所加上十二宮的面積，就能佔據偌大天界十分之一的面積！
別看十分之一好像是一個很小的數字，關鍵是天界夠大，太大，不可想象的大！
就好比偌大的三生界分出十分之一大小。
又是十分之一。
但卻不同。
三生界是由無數星球組成，每一個星球之間的距離特別的遠，所以導致三生界整體密度並不是很大。
但天界不同，天界是一整塊陸地組成的！
十分之一的宇宙，全是陸地……那是何種恐怖巨大的存在？
而單單是十二宮就佔據其中十分之一，相當於每一宮佔據百分之一……
車隊速度已經超過光速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已經不能用光速去計算，卻也需要兩個月才能走出，其巨大自然可想而知。
當然，其速度也是可想而知。
總算出了辰龍天宮範圍，隊伍的速度立即就慢了下來。
甚至慢到讓人髮指，就跟普通人行駛趕路一樣，一個個都邁著四方步在地面上往前蹭。
這讓胖子和陰無極都有些無法適應，問旁邊人為什麼突然慢下來，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陰無極還能忍受，胖子卻受不了了。
準備找到隊伍的管事去問問，這件事總要有個解釋。
不光是因為好奇，還有他內心的擔憂，他總覺得……好像事情有點不太正常。
結果接連問了幾個人，卻連這支隊伍到底誰說的算都不知道。
看著浩浩蕩蕩起碼千人開外的隊伍，胖子有些恍惚，隊伍沒有任何運輸工具，只有一座座的騰雲，大家僅僅是跟著前面一直走，甚至每一個被他問起的人，都不知道要幹什麼，都只是跟著而已，其中也有很多人不滿這樣突然降下速度來，因為他們覺得這很浪費時間。
既然是都跟著前面，胖子就一路跑到最前面，找到了那個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傢伙。
一看到對方，胖子就尷尬起來。
甚至馬上就有轉頭離開的衝動。
因為那個站在山丘上面，背著手遠眺前方，風吹下風華絕代的人物……絕對是胖子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柳煙。
一個帶著煙火氣的名字，卻是最不帶煙火氣的人。
利如二月柳，淡若九騰煙。
無情無性，好似世間最美麗的石頭。
同樣也是辰龍宮主手下最強悍的一塊石頭。
陳宮天宮第三號人物，座次同樣第三，右護法，風吹九霄天——柳煙。
胖子認識她。
胖子這輩子干過最痛快最瘋狂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向她表述自己的愛慕之情。
然後就在他心如鹿撞的時候，被扒光了衣服吊在辰龍天宮最高的山上，鞭撻七十七，雷擊九十九，刑罰過後被人救下時，早已沒了大半條命，要不是宮主賜下丹藥，怕是已經死了。
而所有的一切，只換來這位柳煙的兩個字。
「噁心。」
在那一瞬間，胖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跟她拚命，還是想要捂著自己的臉死了算了。
心情極為複雜。
但最讓他不能忍受的，竟然是他心中對她的愛慕之情竟然一點沒少，甚至……覺得對方就應該是這樣，只有這樣，她才是那般的風華絕代！
興許風華絕代這個辭彙已經被用臭了，好像不那麼值錢，沒有那麼大分量了。
但……絕代二字，上下百年，冠絕一代，縱觀寰宇，獨此一人！
如此重量怎麼會輕？
甚至這四個字並非是胖子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產物，而是天帝難得的一次發言，僅僅見她一面之後，脫口而出。
胖子顫巍巍的湊上去，當然，還有陰無極在後面的推搡起了很大的作用。
距離近了，柳煙心有所感，轉過頭來……
便是簡單的一個轉頭，胖子的臉瞬間就紅透了，頭頂上煙霧繚繞，那是能量凌亂，修為要破體而出，走火入魔的前兆。
柳煙眉頭微微動了一下，隨手一揮，胖子的暴亂的能量就被壓制下去，臉色也恢復如初。
他想道一聲謝，也想問一下為什麼要這樣趕路，但話到嘴邊，卻好似一股烈焰在喉嚨上灼燒，根本問不出口。
柳煙好像是等了一會，卻發現胖子久久無言，眉頭便皺的深了，平淡又是一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