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模糊了對錯

  「至於麻煩，」3715沒有繼續責怪乞兒，直接說道：「當時的案件真的……層出不窮，超乎你的想象。很早的時候，國際上的大事太多，當局根本沒有經歷去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畢竟事情有點小，下面的部門又害怕影響自己政績刻意隱瞞，所以……哎。但事情不會以為放縱而停止，只會因為越來越高的利益而瘋狂。」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事發的起因，也是讓我們知道內情的事情，是一家婦產醫院的特殊案件，沒有證據，沒有緣由，但接連有一百三十七名嬰兒在二三歲時候夭折了，這讓一百三十七個家庭瀕臨破碎，更讓他們崩潰的是，這些遭遇是沒有原因的，明明一切都很好，身體檢查也都過關，預防針也沒少打，更沒有什麼重大疾病，但就是突然之間，一百三十七名嬰兒都是同樣的癥狀，突然消瘦，突然萎靡不振，突然離世，從開始出現癥狀到死亡，只不到一天的時間，一個兩個還行，一百多個，就足夠引發人們的注意，網上也是吵開了，都在猜測到底是什麼原因，質疑體檢機制，至於我們之所以介入，是因為有些聲音在喊，陰謀論的覺得這有可能是兩個國家的一種新型病毒攻擊，其實上面知道，只是百姓被蒙在鼓裡。我們部門……你知道的，一般都是來解決這種事的。而經過我們的調查發現，那些罹難的孩子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他們的死亡……就是自然死亡，沒有痛苦。很奇怪對不對？即便所以的儀器都在說這是自然的，但我不相信，我們不相信。經過各個方面的調查，從他們的住房，周圍的環境，甚至飲用水方面，日用品方面，都層層排查，最後只在他們身上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是從同一個婦產醫院出生的……」


  說到這裡，3715的表情有點複雜，彷彿壓抑著某種情緒，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我不想打草驚蛇，就帶著幾個技術人員到醫院裡面秘密調查，而在調查過程中，醫院方面幾乎什麼違規操作都沒有，我當時還以為自己的偵查方向是錯的，直到一個心細的技術員發現，這一百多名嬰兒的主治醫生雖然不同，但其中一個體檢項目的負責護士卻是相同的！我對那名護士秘密跟進，並且對照正常的體檢流程，才發現她在流程之中加入了一個不易察覺的項目，就是用一種很細的針管，肉眼幾乎都看不到的針管，刺進嬰兒的身體……只是一瞬間，針就會被取出，整個過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隱秘而短暫。當時我立即將那名護士抓捕起來，並且將她當時所用的器材也帶走了，那一次……我是第一次見到那種特殊的溶液，怎麼都化驗不出成分的溶液，還有溶液中出現的一絲奇妙的金色，如同是打碎的蛋黃在濃湯中漂浮……」


  她眼角抽動兩下，目光中透著讓人心悸的冷，沉聲繼續道：「那個護士一直說自己什麼都沒有做，說我們亂抓人，吵著要告我們，吵著我們是亂用權利，當時上頭的領導都怕了，因為經過化驗，護士並沒有往嬰孩的體內注射什麼有毒物質，甚至什麼都沒有注射，同樣，也什麼都沒有抽出去，這樣刺一下按照護士的說法，是可以激活嬰兒身上的某些機能，讓化驗達到最好的效果，這種技術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肯定是無害的。這件事同樣鬧得很大，弄得上頭不得不覺得將護士放了，畢竟……我什麼證據都沒有拿出來。但我不服！我知道她肯定是做了什麼，而且……我早就不是那個遵紀守法的傢伙了！我把她綁走了，我用盡自己所有的手段讓她開口……呵呵，她不行的，別說是她，就算是鐵打的漢子在我的手段下，我敢保證讓他把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說出來！當然，她的嘴也真的是夠嚴，甚至嚴到我都有些不太自信了，尤其當我把她的一條手臂和兩條腿都卸了之後，開始用藥物刺激她的內臟，讓她生不如死之後，甚至我連真話葯都用上了……那時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是猜錯了呢，結果……呵呵，原來她也是有感情的，當我把她的親人朋友丈夫兒子，一個個在她面前殺掉之後，她終於開口了！」


  乞兒聽得一陣毛骨悚然，顫聲道：「這是……酷刑之下哪有實證？這種手段施展出來，就算讓她承認要毀滅世界，她也不會猶豫的吧？」


  3715冷笑著看了乞兒一眼，卻也沒有反駁他，而是繼續道：「她說了，承認了，整個曾經我們根本不知道一個行業，陡然間浮現在我們的面前，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她之前守口如瓶，我知道我給她的壓力已經能讓確確實實的明白她會死在這裡，她活不了了，但她還是不說的原因，就是因為不管是誰泄露出這個犯罪體系來，他的家人朋友，任何跟他們認識的人都會死，那些他們珍惜的甚至關係不那麼好的人，都會死！巨大的利益網，讓網裡面的人全部變成了惡魔！」


  「所以……直到你殺了她全部重視的人，她覺得無所謂隱瞞，就說了？」


  「是的，」她冷聲說道：「一個嬰兒，抽一次，三十萬……三十萬！相對於她所進行的工作，好像是很划算的，對吧？就這樣把針刺進去，然後按動一下開關，就抽出來，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鐘，嬰孩暫時還不會有任何反應，三十萬到手，多麼輕鬆？但她確實的知道，這個嬰孩是活不久的，兩年三年，有些十年，有些甚至半年之後就會死！一條性命，在她的面前有了價碼，就三十萬……是貴是便宜？她記得具體的數字，不是因為負罪感，而是因為要結賬。幾年時間，經她這樣操作的嬰兒總共有五百六十八人！也就是說外面還有幾百個嬰兒面臨『自然死亡』！當我們按照名單找過去的時候，那些家長和孩子渙然不覺，什麼都不知道，快樂玩耍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不剩幾年，開心的為孩子盤算未來生活，或者積攢婚房，或者積累嫁妝，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這些……他們的孩子是用不到的。」


  「你哭了？」


  乞兒突然問了出來。


  3715狠狠咬了咬牙，然後說道：「沒有！」


  乞兒嘆了口氣，說道：「你的工作性質，還有你的修鍊方式早就決定你……暫時一段時間是不可能有孩子的，這麼多年……你是不是也很想要？」


  「閉嘴！」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然後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平復自己的情緒，好一陣才說道：「那個護士後面的網……實在是太大了，幾乎世上所有財富頂端的人都是他們的客戶，也是他們的保護傘，這件事涉及的太廣太大了，期間甚至有很多位高權重的人冒著風險給我打了電話，讓我放手，說既然一個案件破了，那就以投毒罪來定好了，不至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如果是幾十年前的你，應該會按照那些人的勸誡去做的。」


  「是啊，可惜……我不是幾十年前的我！」


  3715呼出一口氣，說道：「那是一場世界性的醜聞，你不會想到那一場事端鬧得有多大，鬧到全世界所有民眾開始懷疑，不管什麼都懷疑，自己的老闆，自己的國家，乃至身邊的親朋，人人自危！因為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講，那真的是『吃人』！在延長壽命這麼大的誘惑面前，道德算個什麼玩意？！也不知道是趕巧了，還是必然的，戰爭突然爆發了，世界重新制定格局之後的第一次大戰，就這樣在輿論的風頭浪尖上突然打起來了。我也只能參戰，將這些事情選擇性的遺忘，而當時一些『罪惡的消費者』也開始不遺餘力的付出自己的所有，來支撐一場浩大的戰爭，這讓我有些鬱悶，他們突然做這麼多好事，讓我未來動手的時候……多難受啊。」


  「你……原本打算把他們都殺了？」


  「留著幹什麼？既然不想做人了，就去做鬼啊！」


  「呃……您霸氣。」


  「哼，戰爭結束之後，我以為這種事情總能消停一陣，但不行，因為我們抓的緊，他們就選擇用另一種方式來汲取那種金色的東西，他們……把人當成牲畜，雇傭一些女人，讓她們懷孕生產，然後孩子就用來汲取，汲取完了……燒掉。這個基地距離中原很遠，甚至不在武國國境內，事實上這種事已經不歸我管，我也不能管了，但我就是忍不住，我很費解那些來自於全世界各處的女人，就能夠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懷胎十月的孩子被人『吃掉』？但事實上我又錯了，她們能，也敢，甚至……這是一種很難進入的『工作』，需要有路子，有條件的。甚至想要進去的話，還需要賄賂一些招收人員，或者用金錢，或者……用身體。當時我才明白，一胎三百萬的收益，確實有些太誘人了。我問過一個剛剛生產的女人，偷偷的把嬰兒的結果告訴給她，她表現的很痛苦，但並沒有憤怒，她說自己是知道的，原本這就不是什麼秘密，她說……這是孩子倒霉，非要投胎到自己懷裡，說這是她的錯，日後她死了會跟孩子贖罪，我很好奇為什麼她要這麼做，她說……三百萬呢，能做很多事，能讓她重病的母親得到醫治，能讓她打三份工的父親得以喘息，能讓她上個夜大，學一些東西，能讓她做一個小買賣，應付自己未來的人生，我問她以後會結婚，會生孩子嗎？她說結婚有可能，但生孩子不會了，她覺得……自己不配。」


  3715苦笑一聲，說道：「錯與對，在這種產業上面……說實話，我都有些崩潰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乞兒，說道：「所以當你問我關於人們追求長生這件事的時候，我很激動，因為據我了解你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你問了，就證明……你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她目光中閃爍著光明。


  乞兒咬了咬牙，然後輕輕笑道：「原本沒有，但現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