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殘酷

  宋百斤有些發懵。


  獃獃的看著對方，然後說道：「你……你願意？被人當成玩具，還要拍攝各種照片視頻什麼的，傳的滿天下都是？這可不是單純出賣肉體那麼簡單，那種事情你換個地方換座城市甚至換個國家，別人就不知道了，但這個不同啊，你會留下永遠的印記，怎麼都抹不掉，你這輩子怕是都要廢了！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女子一臉的痛苦，彷彿想到了自己未來的生活而恐懼的瑟瑟發抖，但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即便不情願。


  宋百斤怒了，大聲喊道：「你瘋了？！不對，你是不是害怕他們報復你？你不用怕，你要是實在擔心，現在我就把他們全部殺了！沒人會報復你，你隨便說。」


  「不，不要殺他們，不能殺！」


  女子一下子哭了，然後求著宋百斤。


  宋百斤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獃獃的眨著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這都是怎麼了？」


  乞兒走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五十多年，你怎麼還沒有變得足夠聰明？即便這五十年我不在這裡，也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偏生你就是想不明白？她們沒有那麼傻，從看到這幫人凶神惡煞的樣子，看到他們給出的高額報酬，她們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了。沒有那麼多傻瓜。」


  「可是……不也有被脅迫，或者只是因為害怕，干錯破罐子破摔？」


  「自然也有，但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為什麼啊？」


  「因為生存。」


  「啥？」


  「因為要生存啊，我的傻百斤，」乞兒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道：「這座城市受災嚴重，能活下來的人差不多也就六七成吧？災后還有災的，這次的災難是全世界性質的，國家誰都幫不了，也沒能力去幫，現在就是資源匱乏，很多人就是要面臨吃不飽穿不暖的狀況。每個人的家裡都不好過，或者有重病的親人，或者有嗷嗷待哺的嬰孩，或者有餓肚子的妹妹，或者……可能性太多了，也太常見了。而她們，上天給了她們一副好的皮囊，你覺得她們應該為了所謂的貞潔就不顧餓肚子的家人，沒有未來的兄弟姐妹，還有同樣沒有未來的她們自己？她們有出賣自己的理由，而這些人有銷售她們的渠道，所以他們是一家人，是自己人，所以她們不會害怕這些凶神惡煞，而是會怕比這個人來瘋。你才是外人，是可怕的存在啊，你沒看她現在都在瑟瑟發抖嗎？正義？正義也要看陣營的好吧？」


  宋百斤嘴巴張合了幾下，轉頭看向女子，果然女子立即可憐的縮了縮脖子，明顯是在怕他。


  「我這……好做錯了？」


  「嗯……也不算錯，不過也不算對。」乞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好日子過的時間長了，健忘的人類就已經徹底忘記幾百年前的生活了。一場水災，孤鴻遍野，浮屍千里，百姓易子而食，或者到周邊城市賣兒賣女。尤其賣兒賣女，那可不是讓孩子去打工，而是……為奴為婢，是死契，就是人家的一個物件，打殺隨意，官府不管的。他們生出來的孩子，都依然是奴僕，是主人家的私有財產，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永世都未必能夠翻身。」


  乞兒攤了攤手說道：「都是要餵飽肚子，僅此而已，而現代社會就已經很溫婉了，男人務工，女人分級別出賣自己，姿色好的是模特，稍差的去賣身，再差的就送到血汗工廠打工，也算是……物盡其用，並且不會隨便殺人，保全性命的同時，收益也是很高很高，稍微有一點名氣的模特，養活幾百口人都沒問題，你看，世界是不是在進步？你看，世界是不是還是那樣？」


  宋百斤獃滯了好一會，最終只能無力的低下頭，卻還不死心，小聲問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以我現在的財富，可以養活她們的……」


  「是啊，你養活的了她們，還有她們的家人，你牛，你真的可以養一座城市，當然，是現在的你。不過又能怎麼樣呢？這種事情現在會在世界每一個角落發生，這座城市沒有，其他的城市也會有，十座百座。」


  「那就都養了！反正我要錢沒用，都養了！」


  「你又說笑了。」


  「什麼意思？」


  「如果能養，輪不到你，國家起碼會保障她們基本生活，雖然即便這樣她們也會有一些人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來幹這種事，但大部分不會，因為所以人都有了選擇的能力。可國家沒有來管，為什麼？因為就是不夠啊！災難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山洞中修鍊……」


  所以外面的情況，你還是不太理解對不對？「


  「是啊……有點不理解，我之前跟那女人聊天，我還以為是愛情，誰能想到，竟然是要錢的……」


  宋百斤很尷尬。


  乞兒道：「物資現在是極度匱乏的，就需要涉及到理性分配，而上頭對整個國家的掌控能力並沒有那麼大了，就算是天下金融，也不可能做到，一切還需要市場的自然調節。而自然調節，就是最殘忍最無情最不講道理的。」


  「但她們這樣做……」


  「你覺得現在的資源，最好分配到什麼人手中，才是對現在的世界最好，能讓世界更快恢復生機？」


  「那……應該是工人和商人吧？」


  「沒錯，」乞兒點頭說道：「工人負責生產，商人將社會資源整合運輸，做最大程度的利用，你這個觀點是很對的。」


  「那跟這些女人不是沒關係了？」


  「更好的生活！」


  乞兒說道：「在這種環境中，最早恢復的人，基本生活滿足之後，就已經比身邊挨餓受窮的人強的多。他們的幹勁不會那麼大，消極怠工反而比發達時代還要嚴重，最主要的原因是沒啥追求。呵呵，所謂追求到底是啥？更好的食物？更好的交通工具？其實人類最核心的追求就兩個，一個生存吃飽飯，一個就是繁衍。所以女人……就是男人的動力，孩子就是男人的動力。當然，對女人來說也一樣，孩子比自己都重要。所以其中一個人很重要的環節，就是女人，而你看看……你面前的這些就是女人，漂亮的女人，能誘發荷爾蒙的好女人，所以她們在發展環節中有很大的價值，所以她們有資格去賺這份錢！你現在懂了嗎？」


  宋百斤獃獃的看著乞兒，突然不長腦子的問道：「大師您還干過拉皮條的營生？」


  「滾！」


  乞兒抬腿就是一腳，把宋百斤給踢到一邊去了。


  宋百斤尷尬的笑了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湊到乞兒近前，問道：「但咱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的發生，就什麼都做不了？」


  「你可以選擇不看，閉上眼睛，很簡單。」


  「可是我看到了！」


  「想要管……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很難。」


  「有多難？」


  「比統一世界還要難。」


  宋百斤獃獃的看著乞兒，突然醒悟起來，眼睛一亮，大聲說道：「哦！我明白了！大師您想做的就是這件事！」


  乞兒輕輕笑了笑，然後說道：「不，我要做的事，比這個還要大……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