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妖女，新亭茶

  乞兒狂放的大笑起來，朗聲說道：「那你們要告訴他嘛，不告訴他，他怎麼可能知道？正好也順便告訴一下我，到底我們家老乞丐為什麼會混成那個樣子！堂堂玄門正宗，身居八荒陣盤與三昧真火之能，怎麼就甘心去做一個老乞丐，每日以酒代餐，還明顯不太像活了！這件事，你們總要給我一個說法。」


  諸葛峰還是處在那種崩潰的狀態。


  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預想是完全不一樣！

  自己的飛劍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強大，玄門中其他勢力的能量也不是他所能撼動，別人不來招惹自己，真的不是因為害怕自己。


  好不容易他反應過來，趕忙問道：「是啊，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在幾十年前，玄門中發生了一場浩劫，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者說道：「浩劫？這個詞用在這裡，還真是十分的貼切。玄門三十六門七十二宗，在一天之內，血流成河，很多宗門在這一天之中徹底消失，也有很多因這一天而快速衰退，直到現在，玄門只餘十二門二十九宗，其中有很多名存實亡，今天在場十八人，外加三方勢力，總二十一，便是現在玄門所有的力量。一百零八經一戰而變成二十一……浩劫嗎？這個詞好像有些不太夠。」


  諸葛峰眼角抽動了兩下，趕忙問道：「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者遲疑起來，緊閉著嘴唇不想言語。


  旁邊有一人卻嘆了口氣說道：「適當如今，也該讓孩子們知道當年的事情了，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知道了，內鬥加劇，狂妄自流，這段歷史我們真的不應該守著，應該說出去警醒世人。」


  「哎……好吧。」


  老者先是看了一眼依然在躺著的乞兒，計算了一下現在的局勢，尤其是乞兒的這場豪賭之後，便放心下來說道：「只因一個女人。」


  「女人？」乞兒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還真是一個臭了大街的理由吶，我說你們老一輩就不知道換點花樣？」


  老者遙相對望，苦笑道：「是啊……女人，我們還真是有些俗套啊，但人世間便是如此，所有恩怨歸根究底，都來自於金錢，權勢，名望，還有……女人。數百年前一柄神兵利器攪動天地，弄的天下大亂血流成河，整個武林徹底衰敗。二百七十餘年前，一本上古秘籍讓整個玄門分崩離析，即便以當時玄門正宗之能也無法撫大廈之將傾，所謂撥亂反正，不過是在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才進行的收尾工作罷了。一百九十年前一個武魁的銅牌子，就引得江湖大亂，各方草莽勢力銳減不下五成……都是很簡單的東西，都是最平常的利益。人吶，就是這麼簡單的動物，跟一堆蒼蠅並沒有太大的普通，看到一坨屎，就會爭的頭破血流。」


  「嗯……」乞兒眨了眨眼睛，然後笑道：「就像是現在的玄門大會？為了一個空名，你們就偏偏要爭，說實話你們與其在這裡開什麼會，不如跑去把七爺給挑了！然後名頭就直接掛在你們頭上了，想摘都摘不掉。」


  「呵呵。」老者苦笑一聲，沒有理會乞兒的調侃，繼續說道：「當年，有一個女人，長相不算是最漂亮的那種，也年輕，只十四歲，卻讓天下人倍加尊敬，甚至……無限著迷。呵呵，一個並不算漂亮的女人，去享受天下第一美人的稱呼，這件事就很奇怪，不是嗎？」


  乞兒撇嘴道：「有什麼奇怪？什麼叫最美？丑有千奇百怪，美有千花千面，個人審美也不盡相同，哪能分出個孰高孰低？而且美貌可不光是臉蛋，或者外加上身材，美麗……還有她伸手所帶的勢力，她的能力，她的地位，她的才氣，甚至包括性格之類，任何事物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會朝著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越發的純粹，一個是越發的複雜，而美麗這種事情，就是越發的繁雜，很多跟相貌無關的東西也會被加進去。你說那個女人的美，自然跟天下人的尊敬有關。不過我很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身份，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喜歡？而且……幾十年前，這個時期也十分微妙啊。」


  老者長嘆一口氣，說道：「玄門正宗，看事物果然通透，若是你的先輩也有你這般覺悟，當時就未必會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情了。那名女子，名曰紗籮，崑崙而生，無父無母，憑天地而自養，成十一歲，便有通天徹地之能，十二歲方遇外人，天真無邪懵懂不知，被哄騙到匪山之中，其見眾匪殺人越貨，心生不平，暴怒憤起，一夜屠光五百盜，三日平定三千匪，日落血染西方天，方始覺醒。原來她便是西王母人間再轉生！」


  乞兒眨了眨眼睛，然後就笑道：「假的吧？這也有人信？」


  「自然無人相信，所以玄門高手盡出，挑戰者不計其數，直到其十四歲，天下之間已無一人能與之為敵，除卻一位……」


  「老乞丐？」


  「玄門正宗不出，天下誰敢稱王？」


  「嗯……你們本應該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才是。」


  老者搖頭苦笑道：「玄門眾人百般祈求，終於讓前代正宗出手。就在這裡，百花之間，新啟涼亭之內，數萬人圍觀……一位大神轉世，一位人間稱神，就這樣坐在新亭之中喝茶，喝了三天三夜。」


  「不上廁所嗎？」


  乞兒問了一句他特別關心的問題。


  老者重重的白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繼續道：「紗籮抬手便取無根水，正宗伏案便烹三味茶，就此無聲，卻配合的天衣無縫，最終，正宗拈一片花瓣置於茶水之上，紗籮揚手便攜一枚雪，點於壺上，頃刻成冰，隨後紗籮起身，一舞霓裳動天地，七月便來飛雪祭，莽莽白袍覆花海，皚皚幽魂只一息。她走出新亭，玉立白雪中，歪著頭，輕聲問，『你說這雪化了，會變成什麼？』，正宗只輕輕一笑，伸出手指，在冰冷的茶水中點了一下那枚花瓣……水回溫，氣騰騰，擴散整個天地，融雪不驚花。正宗說，『雪化了，就會變成春天。』」


  老者長長嘆了口氣，眼神縹緲，彷彿回到那少年時代，站在這同樣的位置，看著那驚天的一局，只可惜直到現在，他依然是茶亭外的人，無法明其意。


  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從此天下不再戰，天地四方，玄門諸法，皆歸於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嗯，」乞兒笑道：「那這不是好事嗎？」


  「只可惜……我們都被騙了，正宗也被騙了！」


  「嗯？」


  老者的目光突然猙獰了起來，沉聲喝道：「那女人根本不是什麼西王母的轉生，她就只是佛門派到中原，潛入玄門，攪亂天下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