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本質

  乞兒知道自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沒辦法。


  不是乞兒說不過對方。


  而是現在乞兒身在深坑之上鐵籠之中，而對方是站在岸邊。


  兩個人身份根本就不對等，所以就根本沒有什麼談判的價值。


  所有的談判，其實都是建立在一定的武力基礎上的，平等基礎上的，現在絕對不是。


  但乞兒也不會直接放棄。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這樣，吃人的事情……現代社會也有，我沒有見過，但我認識的長輩真的見過，而吃人在現代社會被認為是最沒有人道的事情，卻在那個地方……彷彿變得有些道理了。很複雜，我也弄不清楚。長輩跟我說過，他曾經進了一個原始森林，在裡面見到了一些原始土著，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食人族，但實際上他們並不吃外人，那些什麼會殺掉探險者然後吃掉的事情，都是影視劇的一種渲染罷了，跟事實一點關係都沒有，當然，他們也會襲擊衝進他們領地的人類，但確實是不會吃掉。是的，不吃外人，吃的是自己死掉的親屬！」


  西裝男笑道：「哦？那很奇怪啊，這個故事很有趣。」


  乞兒笑道：「這可不是什麼故事，這是一種風俗。他們會將自己的親人洗乾淨，然後用一種特殊的烹飪手法給做了，然後一點點的吃掉，這在我們看來是殘忍的，當時我的長輩也跟他們這樣說的，更是討論了起來，說這樣是不對的。你猜他們說什麼？他們很好奇的問，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我們不愛自己的家人嗎？我的長輩被問的有些糊塗。他們又問，我們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我的長輩就跟他們說，有些是要入土為安，有些是要焚燒，留下骨灰，然後撒向大海什麼的，或者祭奠起來。他們當時就驚了！他們很費解，說為什麼明明愛著家人，卻要讓家人被埋在地下，被那些腐朽的蛆蟲給蠶食掉？既然愛著，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家人被燒的只剩下一些骨頭和灰燼？還要撒到大海中去？就這麼不想讓自己的家人陪在自己的身邊嗎？如果是真的愛著自己的家人，那就應該把他們吃下去，讓他們的血肉成為自己的血肉，只要自己活著，他們就會永遠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這……才是對死去的家人最好的方式，一刻都不想離開，永遠的陪伴，變相的延長對方的生命……」


  乞兒說到這裡，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問道：「長輩給我講的時候就在問我，問我說我們和他們，到底誰才是正確的吶？」


  西裝男仔細的想了一下，歪著頭反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想問你是怎麼想的。」


  「我？」西裝男再次想了一會，然後說道：「有點說不清，雙方好像都有點道理，看來還是信仰不同罷了，對於生命的理解也不同而已。」


  他抬起頭看向乞兒，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麼回答的？」


  乞兒笑了笑，說道：「我當時就說……雙方……都是自私的，所以都是錯的！」


  「自私？錯？這從何說起啊？」


  「其實道理很簡單，不管是哪個做法，其實……死人的事，都成了活人的事，並且最終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自己的利益？」


  「是的，比如那些食人族，他們之所以會有這種風俗，說的好聽點，叫什麼讓自己的親人永遠陪在自己的身邊，不讓那些蛆蟲啃食，但有一件事情是無法否認的，就是那些深山中的原始部族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如果吃掉自己的親人，他們會在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愁溫飽，對吧？而且也特別的不浪費，你看，與其讓蛆蟲吃掉，不如自己吃掉。我總是認為，所有的意義，那些高深的，卻沒有經過死者同意，死者本身也沒有否定能力的情況下，附著在上面任何看起來偉大的想法，都他奶奶的是耍流氓！說白了，就是吃飽了。至於我們這個文明，死了人埋在地里那絕對是因為屍體放在外面會腐爛，會污染水源，會生蟲子，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所以埋在地下。不要以為埋在地下就是什麼好事，事實上我們拉屎也是會刻意的把屎埋在地下的，對吧？究其根源，還是為了自己。至於火葬，那就更簡單了，以前哪有這個說法？死了被燒死，本身就是某些朝代的一種刑罰好吧？也就是一些旅人會燒掉同伴的屍體，然後帶著骨灰也衣服回去，因為好拿好帶，對吧？所以哪有什麼對與錯？都是自私，都是披著某種道德外皮的為了自己而做的事情罷了，就這麼簡單，而在這種事情上非要爭出個對與錯，這件事本身就是特別愚蠢的事情，糊裡糊塗活著就挺好，想那麼明白乾什麼？人總要給自己找一個問心無愧卻又利己的理由吧？要不然怎麼活？不累死？」


  乞兒的一番話，別說西服男，就算是身邊的那些人……一個個也都是驚了。


  特勤人員更是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直說：「大師的心性也太灰暗了一點吧？」


  「就是就是，說出來，讓我都覺得世界一片黑暗，一點光明都沒有。」


  「去去去！怎麼偏在這裡嚼舌根？」宋百斤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然後苦著臉又對乞兒說道：「大師啊，這……這些都是真的嗎？」


  乞兒笑道：「真的假的，誰能說得准？我只看結果，還有這種事情被研發出來的可能性，如此而已，至於其他什麼傳說啊，意義啦，那些東西我從來不看，任何事情的意義，都是后加上去的，因偶然而出現的事情，硬要從其中找到規律的一種很傻的做法罷了。」


  「這……」宋百斤不說話了，聽乞兒說話，真的是很容易改變三觀的事情吶。


  「嗯！」西服男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還真是振聾發聵，但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因為玄門中人最容易去探尋事物的本源，你有這份能力的，所以你說的話我會信一半。呵呵……說到底，你們玄門一直受到統治者的排擠，你們至今都不明白怎麼回事嗎？你們遵循的那個天道，往往都是跟法律相悖，跟道德向左，留著你們，除了擾亂社會之外，還能幹什麼？雖然少了你們，國家會少了很多變得強盛的機會，但真的是利於統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