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癌細胞

  僅僅是一目相對，那人彷彿就不想要跟乞兒針鋒相對了。


  轉過頭看著地面上的鷹鉤鼻，輕聲說道：「平日里倒是修的沉穩，但心性歷練還是差了一些，面對這種誘惑還是沒有辦法抗拒嗎？哎……閉山修行，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宗……宗主？您怎麼來了？您出關了？」


  「再不出關怕是都要出人命了。」


  「宗主……」


  兩個人低下頭去，看著地面上的鷹鉤鼻，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


  二老咬了咬牙，衝過去先把仙丹從仙風道骨的手中搶過來，緊緊護在懷裡，然後一臉警惕的看著宗主。


  宗主皺眉道：「你這是作甚？」


  二老冷笑一聲說道：「這東西，是小傢伙的，可不能讓你拿走了。」


  仙風道骨愣了一下，趕忙打哈哈說道：「二老你真的是想多了，怎麼可能吶？宗主大人怎麼會搶奪別人的東西，你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


  「閉嘴！」


  話才說到一半，宗主便猛地斷喝一聲，把仙風道骨嚇了一跳，然後錯愕的盯著宗主看，一下子就明白了。


  合著……宗主這次過來是真的要……


  他有些不敢想了。


  宗主眯著眼睛看著二老，沉聲說道：「別忘了，你可是青龍山的人！」


  二老撇嘴道：「我知道啊，我是青龍山的人沒錯，但首先我還是個人！搶奪一個小娃娃的東西這種事情，我可是真的做不出來，如今東西在我手中，我最起碼能做到的就是守住它，還給對方。」


  宗主道：「多一道手續罷了，豈不是平添麻煩？」


  二老眼角抽動幾下，然後愁苦著一張臉問道：「大舅子，到底是為什麼啊？」


  「你都已經猜到了，還來問我？」


  「有效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你那病年頭太久了，早就根深蒂固，妄圖丹藥去治療的話，根本不現實，而且就為了這微乎其微的概率，卻要損了自己的名聲，這得不償失。」


  宗主笑了，笑的很輕鬆：「在這青龍山，我還需要什麼名聲嗎？」


  絕對的統治者，擁有生殺大權，消息不會外泄……是的，表面上看來，宗主還真的不需要什麼名聲，毫無意義。


  「臉，總是要的啊！」二老有些惱火的說著。


  「有命才有臉的，我不想死，只要有哪怕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我也需要拼一把。」


  「你……你最少還有百十來年的壽命，遠比普通人長太多太多了，這還不滿足？」


  「百年？你會滿足嗎？」


  「你……你……」二老不知道應該如何爭辯，只能大聲喊道：「做人不能太貪心的！」


  「貪心？」宗主風輕雲淡的說道：「修鍊之事，原本就是逆天改命，天給我們每個人百年光景，我們每爭奪一分都是在打破天地法則，都是對滿天神佛不敬，既然我們修鍊了，還要什麼名聲？還要什麼臉面？還要什麼規矩？我們存在的本身，就是破壞了這天底下最大的規矩。」


  「你！」二老道：「宗主，你說的很像我們修鍊者就不是好人，就是這天下間最大的惡人一樣。」


  「我們就是啊，」宗主輕輕笑道：「惡人就是破壞規矩的人，小惡是壞了道德這個規矩，大惡是壞了法律這個規矩，而我們？壞了天地自然的規矩。我們當然是惡人，只是這個級別沒法給出個定論罷了。」


  二老咬牙道：「那即便我們是惡人，也不意味我們只能做惡事！我們是壞了最大的那個規矩，但我總會堅守一個規矩，很小的規矩，我自己的規矩！在我的規矩裡面，就不能搶別人的東西！」


  宗主皺了一下眉頭，走過來伸手就要硬搶。


  「喂，我說……一個宗主，一個長老，說起話來怎麼那麼讓我失望吶？感覺就像是聽兩個小學生在吵架吶，還是比較中二的那種，而且……明明很好笑，但我真的是笑不出來啊。」


  正此時，乞兒的聲音悠悠然飄了過來。


  宗主瞬間回頭。


  而就利用這一個瞬間，二老猛地從他身邊衝過，來到了乞兒的身邊。


  在沖的過程中，宗主先是一愣，手掌下意識的劈砍二老的脖頸，而且手上附著一種白色光芒，看起來十分危險。


  就在手掌即將劈上，宗主卻又停了下來，嘆了口氣看著奔跑的二老，表情有些苦澀。


  二老到了乞兒身邊，直接將仙丹還給了他，表情帶著歉意，說道：「他……他是宗主，所以這青龍山還是他說的算，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不好意思啊，如果沒有我剛開過來把事情鬧大的話，他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乞兒哈哈一笑，指了指頭上的青天說道：「這上面的異象可是做不了假，即便沒有你出現，該來的人總是會來的。」


  二老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你這麼一說，我的心情就好很多了，果然這件事跟我關係不大嘛，嘿嘿嘿！」


  才有的那點好感，自然又給刷沒了。


  乞兒翻了翻白眼，看著對面的宗主，突然說道：「其實修鍊乃是逆天之舉這句話，玄門中人都說的太多了，但做起事來卻又是順應天意。那麼到底何為天意？是自然的規矩，還是有某種比人類更高級的存在來制定這一切規矩？呵呵，不到那一步，沒有人知道正確的答案，興許有天界，興許沒有，傳說中的那個天宮也許根本就只是傳說罷了。不過你們青龍山的祖先們顯然已經把這件事想的很透徹，這點從你們留下來的那些關於青龍山歷史的言語就能看的出來。」


  「嗯？」宗主本想走過去立即把仙丹搶了就完了，畢竟現在從事實上看來，乞兒算是被綁架了。人都被綁架了，那個人身上的東西自然也要歸綁匪所有。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畢竟綁票是大罪，搶劫相對輕一些，沒有道理大的都做了，小的卻有遺漏。


  所以宗主認著自己是罪犯的事實，自然要享受到罪犯的待遇。


  不過如今一聽到乞兒說的話，他又停了下來，準備聽一下這個玄門正宗到底是怎麼看待青龍山的傳承。


  乞兒輕輕一笑，說道：「在你們的傳承中提到一句話，意思我大概分析一下，應該是說這整個天地就像是一個人，它有智慧，有軀體，所有生靈都是生活在其中的……嗯，某種存在。如果按照現代科技來說可能會更容易理解一些。那就是……天地是人，而人類和各種動物，都是人體內的各種細胞，各司其職，並且生活生存。我這樣的理解對不對？」


  宗主點頭道：「大體不錯。」


  「那如果說，就好比人的身體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細胞，它也是普通的細胞，但它會需要更多的能量，有更高的壽命，有更強大的繁衍能力，有更強悍的生命力，身體中沒有任何細胞是這種細胞的對手，只能任由其變得越來越巨大，越來越無法控制，最後甚至會對身體本身產生威脅……你覺得我們修鍊者，像不像是這種細胞？」


  宗主沒有說話，但一旁的二老卻趕忙說道：「別說，你這麼一形容的話，還真的有點像，嗯，那我們修鍊者就是人體中的超級細胞！」


  「不！」乞兒猛地搖了搖頭，然後一臉正色的說道：「人體中其實真的存在這種細胞，有些人在這種細胞沒有發展之前就消滅了它，有些人卻沒有，只能眼瞅著它變大，變得無法控制，然後……人就死了。是的，這種強悍的，明明是普通細胞卻擁有特殊能力的傢伙，就是癌細胞！」


  「啥？！癌？！」二老驚慌失措，立即說道：「我才不是什麼癌細胞，你才是，你們全家都是癌細胞！」


  乞兒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二老啊，你這麼大歲數了，保守估計也有個一二百歲了，怎麼說話那麼幼稚啊？不過我不並不討厭。」


  二老撇了撇嘴。


  幼稚？他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因為整個青龍山……從上到下，也從未要求他成熟過。


  是的，這裡是溫室，在乞兒看來就是最溫暖的那種，根本沒有經歷過任何風浪的人，是不會學的成熟，變得成熟的。


  宗主笑了，輕聲問道：「為什麼說，我們修鍊者是癌細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