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先天何物

  乞兒忍不住鬆了口氣，聽對方的口氣，自己這一次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他自己反而先嘆了口氣，說道：「那個什麼大羅金丹吶，我是知道這個名字的，但我真的不覺得那是個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我知道的話，重視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把它給這麼平白送人吶？」


  攤了攤手，繼續說道：「而且……長生？呵呵，就吃掉一顆藥丸，然後就永生了？我怎麼不信這世上有這麼好的事？什麼天地九寶啊，我總覺得是用來坑人的，如果這玩意真的能讓人永生的話……嗯，那之前擺在我面前的，就不是一顆藥丸，而是一個活生生活了千年萬年的老不死的了！所以說……」


  乞兒義正言辭，但說到這裡的時候，卻突然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些……自己一直沒有想通的事情。


  人在緊張的時候，腎上腺素會快速分泌。


  當它分泌的數量比較小的時候，會加速血液循環，增加心臟跳動頻率，擴張血管，就會出現臉紅的現象，所以不管是害羞，還是羞愧憤怒，臉總是容易紅起來。


  但當精神極度緊張的時候，腎上腺素就會大量分泌，而它分泌過高，反倒會讓血管緊縮，將全身的血液都保留在心肺功能，所以這時候，人的臉反而會蒼白，而全身還會流出冷汗。


  此時的乞兒，就不可避免的進入到這種狀態。


  即便他刻意去掩飾，但依然被老頭子給看出來了。


  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


  乞兒知道自己沒辦法隱藏，便苦笑道：「沒事，我就是突然間想到一件跟這件事無關緊要的事，但……對我而言，好像有點重要，並且……好像我是被騙了。」


  「你這樣精明的傢伙，也會被騙？」


  「呵呵，老先生您活的歲數大，見過的人和事都多，您就不應該不明白一個道理，越是精明的人，反而越容易被騙。」


  「聰明反被聰明誤，多少年，多少人，都走不出這個怪圈，興許……是因為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太過自信吧。」


  老頭子點了點頭，興許是想到了什麼往事，也忍不住嘆息起來，顯然曾經也在這類事情上吃過虧。


  乞兒略顯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前輩，既然沒什麼事了，是否……可以勞煩前輩您把我們送到海對面去？」


  老頭子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乞兒，然後忍不住就大笑起來。


  他還真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傢伙！


  自己這次過來，好不容易堵到他了，卻無功而返，沒有當場把他處理掉來泄憤都已經很不錯了，這個傢伙竟然還想著讓自己當苦力，把他送到海對面去？


  「哼，你也說了，這是海。」


  過河和過海，可不是一回事，中間差了很多很多。


  乞兒輕輕一笑說道：「反正船是先成的，要不您借我們用用也成，再說了，您老不也得回去嗎？難不成您老是住在台島的？」


  老頭子眼角再次抽動兩下，是的，他還真得回去，但雖然事情是這麼個事情，就是怎麼都覺得這件事討厭，乞兒的表現也讓人厭煩。


  可是又說不出很好的拒絕理由。


  「唔……」老頭子沉吟一陣，然後突然問道：「對了，有一件事想要問一下你，大羅金丹是你下古墓的時候得來的。」


  「你……你怎麼知道？！」乞兒一臉驚訝。


  老頭子道：「這不是什麼秘密，之前就說過了。」


  「哦……好吧，我驚訝過分了。」


  「嗯……」


  「那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問……」被乞兒一打岔，老頭子一時之間都忘了自己想問什麼了，獃滯了一會，才想起來，一臉憤怒的說道：「在發現這個東西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一張羊皮？嗯……就差不多這麼大，黑漆漆的，看起來很普通的樣子。」


  老頭子比劃了一下，大約就比拇指大上一點。


  乞兒的雙瞳猛地就抽動了一下，然後立即咳嗽起來，用這種動作來掩蓋自己的震驚程度。


  老頭子說的，不就是……那些碎羊皮嗎？！


  他怎麼知道？關鍵是……他知道！那麼他說不定就知道那些羊皮到底是什麼東西！

  乞兒眨了眨眼睛，自己剛才震驚的表情，已經被對方看到了。


  所以想要隱瞞是不行的，只能……轉移。


  他立即做出一個更加驚訝的表情，一種延伸變化的過程。


  然後伸出手，一點點比劃的問道：「您是說，這麼大一塊皮子？還黑漆漆的？看起來就像是腐爛的東西一樣？很普通？」


  老頭子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起來，甚至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急忙問道：「你……你見過？不，你拿出來了？現在帶在身上？！」


  乞兒表情卻瞬間又拉了下來，變成一種無奈，甚至有些瞧不起，攤手說道：「拜託，那裡面全是寶物！一整個房間，裡面堆滿了各式珍寶，珊瑚現在是違法的東西嗎？純紅的珊瑚樹，一人多高！金銀財寶什麼的不計其數，您老覺得……我會放著那些東西不看，去注意一塊那麼普通的小羊皮嗎？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看見過，反正即便是看見了，我也不把它當做一回事啊，怎麼可能去多看一眼啊？真是的……」


  「這……」


  老頭子一想，也是這麼個情況。


  事實上，如果乞兒一句話就說自己沒看到，根本沒見過，那麼肯定會引起老頭子的懷疑，但現在他這樣一說，不但掩蓋住之前慌亂的表情，更能讓老頭子相信。


  是啊，一堆寶物之中，即便是看到了一些普通的明顯不值錢的東西，看到也不會在意，也不會記得。


  這是人之常情，便可以理解。


  「哎……可惜啊。」


  老頭子長嘆一口氣。


  乞兒則是不著痕迹的打探道：「可惜個啥？不過就是一塊爛皮子嘛，還是說有什麼特殊的用途？我說您老不問財寶，對大羅金丹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志在必得，怎麼就對一片皮子那麼上心？」


  老頭子道：「你怎麼知道我對大羅金丹不上心？我很用心的。」


  乞兒撇嘴道：「您老一沒搜我的身，二沒想著要把我給綁了，逼宋小小那個傢伙出來，用丹藥換人，更沒有給我來個嚴刑逼供什麼的，這明顯是不太上心。」


  「哦？要不然，用不用我把剛才你說的三樣都做一遍啊？」


  「那……那倒不用。」


  乞兒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嘿嘿傻笑著。


  「哼，臭小子。」老頭子則是被他給逗樂了，隨後道：「上心，是上心的，但卻也真的不是那麼志在必得，知道不在你手中，那就可以了，不用再去強求什麼。正如你說的那樣，一枚丹藥，就可以讓一個人永生？這隻能存在於故事裡面，至於現實中，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它真的有永生的辦法，也肯定不是能夠輕易做到的，要不然……呵呵，它也真的不會出現在墓穴之中！不過雖然大羅金丹跟永生不太靠譜，但永生卻真的是有可能的，就像我之前問你的那個皮子，嗯……這件事也不怕告訴你，反正你也不可能得全，若是日後獲得了，哼，老實找來交給我，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它一共十八片，傳說只要湊齊了它們，就可以讓人脫離天地束縛，成就永生！」


  他說的特別的激動。


  但乞兒聽著，卻是一臉的無所謂，甚至鄙夷。


  「你這臭小子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乞兒撇嘴道：「都多大歲數了，還做夢吶？還激情吶？看著人皮肉發麻。」


  「我看你是皮緊！要不要老夫幫你鬆鬆？！」


  「呃……咳咳，不用不用，鬆了，已經鬆了。」


  乞兒趕忙說著。


  老頭子白了他一眼，然後道：「你覺得人為什麼會出生？」


  「不知道。」


  「那你覺得人為什麼會死？」


  「壽元盡了唄。」


  「是啊，你說壽元，因為我們是玄門中人，但在現代科學中，都說是身體機能老化，就像是車，開的年頭多了，破損了，自然就壞掉了，並且這些東西又沒有辦法去修復，所以……自然有了死亡。但，這件事聽著是不是有點奇怪？」


  乞兒好奇問道：「哪裡奇怪？」


  老頭子深吸一口氣，語氣略顯神秘陰沉：「機械壞了，就是壞了，因為它是人做出來的，需要人修理，但我們人不是這樣，摔傷了，傷口會癒合，吃進不好的東西了，身體會凈化，骨頭斷了，都會自動長合，甚至手上扎了一根小刺，身體也會自動的將它給擠出去……人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動物都有。但為什麼，這種修復能力，就無法修復好內臟，大腦吶？明明這些東西，也是人自己孕育出來的啊，為什麼不會更新？為什麼不會整體更換一套？就連頭髮，隔一段時間，每一根都會更新的啊，為什麼吶？」


  乞兒眼角抽動道：「這個……這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頭子嘆了口氣，說道：「人們會丟掉自愈能力，丟掉生長的能力，所以從小到成年這段時間，人體每一個部件，都是向好的那個方向發展，到了高峰，卻向壞的方向發展。為什麼不能我們一直往好的方向發展吶？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可以讓自己如同嬰孩一樣，全身每一個部件，都奔著健全，完美，甚至更加優秀的去生長？我們終究是失去了一些東西，那是什麼？」


  「你又問我……」


  老頭子笑了笑，突然大聲說道：「那就是先天！修鍊所求，無外乎就是先天，返璞歸真，讓我們的身體狀態恢復到幼年時期的欣欣向榮，讓我們身體每一個部件都會重新煥發青春，由內而外，一層層更換，最終……一遍一遍，進而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