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還債
乞兒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伸手急忙掐算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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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獃獃的望著酒店的門口，久久說不出話來。
因為撿起那件衣服而被撞的，正是這個小服務員的父親。
他們家不算富裕，雖然是雙職工，但都是廠子黃了的那種。
僅僅每個月發幾百塊錢的最低補助，一家人都需要到外去打工賺錢。
至於小服務員，更是沒有花錢上大學或者是讀中專，高中畢業之後就找了這樣一份工作。
而說實在的，這是個很有『誘惑』的工作，很多有錢人出入的地方，但凡有點姿色的女人總會受到各種各樣的追求或者說騷擾。
能保住本心的人，都是不容易的人。
善良的家庭，勤奮的家庭。
卻替他人而死，而且……還是乞兒造成的。
是對，還是錯？
乞兒算是救了人的，但也算是害了人。
如果……他之前仔細算一下的話。
或者說……小服務員請他算命的時候，他並非是糊弄了事的話……
本來，女孩找他來算命，並直接問的自己父母的情況，這就是天道的『一線生機』。
這本身就是已經找到了生機。
但卻因為乞兒的一時偷懶，或者說一時的善心，把這個生機給泯滅了。
他看到的是那個倒霉的司機，解救了他的災禍。
而那個災禍原本就是因為他不注意開車而造成的。
甚至……由於『胡鬧』！
沒錯，一個可以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情況下，依然可以用前後兩個輪子都在一個衣服上壓過去的開車高手。
又怎麼可能看不見十字路口上面的一個插著鮮花的白色花瓶？然後……還『失誤』的撞在上面吶？
明顯是因為他們為了『好玩』，惡作劇一樣的撞了上去，給自己撞來的災禍。
但乞兒卻讓災禍轉移了。
轉移到了一件衣服上面。
三陣風，只要三陣風就能把那股怨氣給吹散。
而當時，乞兒若是守在衣服旁邊，多等那麼一小會，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乞兒做錯了嗎？
他眼見著一個人的生命受到威脅。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難道……不應該去救嗎？
可是救了，卻直接的害死了另一個善良的人，一個……在最低標準線附近掙扎的家庭，一個見到路上有一件好看的被人遺棄的衣服，滿心歡喜的想著拿回家洗一洗，換季就不用買新衣服，說不定……剩下的錢可以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再漂亮一點……的人。
橫死街頭。
錯的，還是對的？
乞兒腦海中一直有一句話。
「善良是什麼？善良不是抹掉世間所有的不平，善良是『眼見即管』，善良是讓自己的善心得到滿足，做人做事，對得起當下，哪管百年後人們的念叨？」
他本來極為信奉這句話。
不但因為他相信只看眼前，更相信……他自己並非是一個善良的人。
可如今遇到這種事情，他猶豫了，因為不管怎麼說，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即便……再一次的選擇放在他的面前，兩人，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擁有更多的未來和時間，一個擁有女兒的寄託，兩個人必須死一個，要選擇，怎麼選？
選年輕人，因為他還有很多年可以活？
選老年人，因為要尊老愛幼？
讓年輕人死，因為他自己做的惡事，自己品嘗惡果？但一個惡作劇，值得用一條生命去交換嗎？
讓老年人死，因為他沒幾天好活了，活的有沒有什麼意思？這不是……放屁一樣嗎？
選擇？
他沒有辦法選擇。
甚至乞兒都禁不住想到，為什麼，歷史上那麼多出名的道家前輩，甚至修為堪比神仙，但卻僅僅只說自己是『半仙』。
很簡單，仙人的冷酷他們永遠也不能掌握。
誰該死，誰不該死，需要多麼強大的心靈，才能冷靜的判斷吶？
乞兒深吸一口氣，抬頭問道：「那個……服務員的家在哪裡啊？」
……
蓉城分成幾個區域。
每一個區域都有自己不同的特點，但……一樣的，像所有城市一樣的，人們都會按照不同的身份和財富，自動的分成不同的居住地。
女服務員叫做『阿嬌』，全名『陳嬌』。
住在一個大光小區之中。
這個小區並不是很大，住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在蓉城裡面卻很出名。
因為整個小區，都是『經濟適用房』。
乞兒聽說過很多『經濟適用房住著有錢人』的話語。
但其實那真的是少數。
因為有錢人有有錢人的圈子，他們不會因為十幾萬或者幾十萬讓自己『缺德』，不值得，而且他們也一輩子都不會住在這種地方。
而真正走了後門，非法得到這些房子，大部分都是一些中層當官的，大錢沒他們賺的機會，就把目光投放在這小地方，就好似……上完廁所要用手指扣扣自己的菊花，品嘗兩下，以免有太多的浪費。
但這個小區裡面，住著的正經八百是窮人。
窮到什麼程度？其實也沒有窮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這裡是蓉城！
周邊無數村鎮的居民，都把自己和自己后一輩最大的願望，放在在蓉城買上一間房子上。
能進來的，就沒有窮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畢竟，這是個有手有腳，不自己準備餓死自己，便真的就餓不死的時代。
整個上下五千年，唯一能說出這句話的時代。
雖然……或有弊病。
這裡的人，兩三個月吃挂面，還是能買個水果手機幸福一下的。
在小區中轉了幾圈。
發現中間那個能健身能休閑的小公園真的不錯。
乞兒還上去做了兩個動作。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就看到陳嬌哭哭啼啼的跟著一大幫人進了小區。
乞兒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陳嬌先是一愣，隨後苦笑道：「大師，你……你怎麼來了。」
她眼神有些躲閃，可能是……不想讓乞兒看到她眼中略帶的仇恨。
畢竟，她也會想，如果早些時候，這位看起來『很神』的大師真的好好的給自己的父母算上一卦，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乞兒苦笑一聲，說道：「我欠你一卦。」
陳嬌沒有忍住，抬起頭怒道：「現在人都沒了，要算什麼算啊！你騙誰都可以，我們普通百姓可被騙不起！」
乞兒又是一陣苦笑。
他不怪陳嬌。
因為……任誰在突然之間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心情一定不會好過，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
她畢竟是一個小女孩，而不是那種全家死光光也能笑臉迎人的政客。
那是一種太高端的技能，也是太寬大的心胸，一般人不可能有。
深吸一口氣，乞兒尷尬道：「早些時候……我答應過你的，是要給你算上一卦，但因為看到你自己的暗傷，所以就忽略了，本想晚些時候補上……現在看來，確實意義不大了，這樣吧，我下一卦就是你的了，自然，我這一卦所賺回來的收入，也是屬於你的。」
陳嬌用力的跺了跺腳，想要破口大罵，卻也覺得不太對，只能嘴巴一憋，哭的更用力了，好似被人欺負一樣。
而她身邊的一個阿姨，陪伴在她母親身邊正使勁安慰，聽到這句話卻是眼睛一亮。
她清楚的很。
自己的侄女是在大酒店工作的，雖然地位不高，但接觸的人都是層次很高的傢伙。
如今來了一個算命的，應該就是酒店的住客，那……肯定是相當高級的算命的！
而且從來兩人的對話之中也不難聽出，這個算命的當真是有些實力的。
她有小市民的小心眼，小算計。
但此時想的並非是給自己帶來什麼益處，而是……家裡失去了最大的勞動力，這一家人怎麼迎接接下來的生活。
這算命的一卦……
她堆著笑臉走了過來，問道：「小兄弟啊，我侄女正傷心，言語有冒犯的地方你別怪她，畢竟……她平時不這樣，這是太過傷心了……恩，這個……聽你說，你欠我侄女一副卦？」
乞兒在絕大部分時候，都挺喜歡這種有點小心思的人的。
因為跟他們溝通要更容易一些。
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欠你侄女一副卦，既然……現在她也並不需要這副卦了，所以我想把自己下一副卦的所得，賠償給她。」
阿姨眼睛一亮，呵呵笑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吶。」
乞兒擺了擺手道：「我乃方外之士，一生公公平平，最忌諱欠下債，而我一生未曾失誤，如今卻因為一時不查，導致如今過錯，如果不還這筆債，對我今後修行十分不利。」
阿姨趕忙介面道：「那敢情好，就這樣吧，那個……我也隨我這侄女，叫您一聲大師好吧？走走，家裡坐，人沒了，事情還多。」
陳嬌本想拒絕，卻聽到自己的大姨已經把事情定了下來。
重重的跺了下腳，說了句『隨便你們！』就走到隊伍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