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孤竹回到清風殿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弒弦,她左右找了一下,最後還是在清風殿的房頂上找到他的。
「你爬那麼高幹什麼?」孤竹腳尖輕點,一下子飛到弒弦的身旁坐下,問道。
「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也不怎麼樣嘛。」
雖然環境幽僻。但弒弦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喜歡安靜,喜歡獨處。
別人應該都喜歡地段較好的地方吧。
但一看這個地方,這座山峰處於鎮魔宗最偏僻的地方,山峰也是極高,這樣望去,整座山上就她這一戶住所,豈不太幽閉了?
或許對他來說算是幽僻,但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就是荒涼、寒酸了。
孤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這個地方不好嗎?沒有別的什麼人,就我一個,也不需要擔心什麼,更不會和他們起衝突,豈不自在?」
做什麼事都沒有人會吵到她,她最喜歡的便是這一點。
她性格不合群,那些人玩她們的,她玩自己的,最好住也不要住在一起,省去了很多麻煩。
本來木音給她安排的地方也算是極佳的,是她自己堅持要換到這裡來的。
孤竹覺得她是真的不適合那麼熱鬧。
她不喜歡和別人待在一起。
聽到孤竹這麼說,弒弦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他沒想到她和他的想法竟然是一樣的,她也不喜歡人多嗎?
弒弦正準備說什麼,突然間皺起眉頭,臉色變得十分不好:「你不是說我們兩個人相愛嗎?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也愛我,既如此,你為什麼要去接觸別的男人?」
聞言,孤竹抬頭,一愣:「什麼?」
還裝傻?
弒弦臉上閃過一道慍怒:「你剛才去見了誰你自己心裡不清楚?」
本來挺好的心情,在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之後,瞬間就變得不好了。
弒弦聞到了孤竹身上有一股別的男人的氣息,很是清幽,淡雅。
他敢肯定,那就是男人身上的氣息。
若只是普通的接觸,別人的氣息根本就不會在他身上停留那麼久,那麼濃。
只有可能是他們做了一些別的什麼事。
比如說擁抱。
不得不說,弒弦的直覺真的是準的可怕,一猜就猜了個正著。
聽到弒弦這麼說,孤竹就想起了剛才安寒給她的那一個擁抱。
她面色如常,淡淡道:「剛才是去見熟人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弒弦不依不饒:「不是我想的那樣?我還沒告訴你我想的是哪樣呢,你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孤竹對他無語,乾脆懶得說。
見孤竹不打算解釋,弒弦更是有些怒了。
但他深知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沖她發脾氣。
只能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孤竹。
孤竹也沒有說什麼了,就坐在那裡,與他並排看著那萬丈深淵。
……
天色漸漸暗了,看了看天空,孤竹的弒弦說道:「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弒弦當然也不可能一直冷戰下去,宮主給了他一個台階,他自然就順勢下了。
他知道那件事情只能等他們關係好的時候說兩下,這個時候若是他執意追究那些事情的話只會讓他們的關係鬧僵。
「我剛才看了你這裡就只有兩間睡覺的房間,一間是你的,還有一件應該是那個侍女的,那你讓我睡在哪裡?地上嗎,還是……」
說到這裡,他說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看著孤竹。
那小表情似乎是在說:咦~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孤竹垂著眸子:「你也可以選擇睡在地上,我不攔著你。」
說完,兀自下去了。
弒弦跟了上來。
房間里,侍女早就布置好了洗漱用的東西。
她看到孤竹,上前一步,正準備說什麼,卻又看到跟在孤竹身後的弒弦,她稍稍一愣。
她抬頭看著孤竹,只見孤竹面色冷清,看不出什麼,她連忙回過神來,低下頭對孤竹恭敬的說道:「小姐,浴池裡的水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您是否要休息了?」
孤竹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侍女自然是跟了上來,她問孤竹:「小姐,這位公子今天是否要歇息在清風殿?」
孤竹依舊是面色冷清的點點頭。
卻孰不知侍女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心底的震驚該有多大。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姐對人這麼縱容。
要知道清風殿是小姐的私人地盤,平常哪怕是林月小姐想要來清風殿都要經過小姐的同意。
更別說是歇息在清風殿了,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更何況,這是個男人啊。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小姐對這人這麼好。
真的是見鬼了。
「那奴婢就去給這位公子收拾房間去了。」侍女恭敬的彎腰,正準備退下,卻忽然被孤竹制止:「不必了。」
侍女一愣,向孤竹看去,不明白為什麼。
可是他們這裡並沒有可以讓那個公子休息的地方,不收拾房間的話,那位公子睡在哪裡?
她正這麼想到,就聽到孤竹清冷如斯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他和我睡一起,你不用忙了,下去歇息吧。」
侍女恍若被雷劈了一樣,連孤竹是什麼時候進浴室的她都不知道了。
她站在原地,嘴巴微微驚訝的張開,不可置信。
她聽到了什麼?
那位公子要和小姐睡在一起?
他們是什麼關係啊?
他是小姐的心上人,還是……
否則的話……
小姐怎麼會對他這麼好,又怎麼會允許他和她睡在一起呢?
應該是這樣的吧?
大概是這樣的吧?
侍女這樣想到。
否則的話,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這件事情。
睡在一起……
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事情。
同時,侍女也是深深的擔憂著。
鎮魔宗有鎮魔宗的規矩,小姐將這位公子帶進鎮魔宗的時候,可否有經過宗主的同意?
若是沒有,那小姐這就是私自將人帶進鎮魔宗,是觸犯了宗規的。
小姐就會被罰。
她在這裡服侍了很多年了,自然是見過觸犯宗規的人下場如何。
更何況。
眾人都知,小姐年齡還小,這麼2萬年裡更是一人獨來獨往,從來都沒有什麼朋友,身邊更沒有什麼異性。
現在卻突然間帶回來一個男人……
都對她的名聲,必將會造成極大的損害。
侍女還不知道外人知不知道孤竹帶回來一個男人的消息,所以也不敢四處宣揚,恭敬的退下去之後,決定守口如瓶。
她知道小姐不是那種魯莽的人,她做事向來都是有分寸的,且看看小姐打算怎麼做吧。
……
孤竹正在沐浴,沐浴到一半的時候,一道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想不到世上竟有你這種不矜持的女人,我還沒說要跟你睡呢,你就這麼想和我睡?」
是弒弦。
自從他失憶之後,他每次跟孤竹說話,都是滿滿的帶著那種欠扁的語氣。
以前的弒弦都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弒弦恨不得把孤竹捧在手心裡,哪怕他天性嗜血,在面對孤竹的時候卻是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溫柔都給孤竹。
以前和弒弦在一起的時候,孤竹都沒有受過委屈,過得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而現在,她深深的覺得,她可能是遇到了一個假的弒弦。
否則的話,弒弦怎麼會這樣跟她說話呢。
「我說了,你要睡哪裡我不勉強,如果你要睡地上的話,這麼大一片地方,隨便你睡,用什麼姿勢睡都可以。」孤竹冷清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弒弦卻是無心再繼續聽她說話了。
看著仙霧繚繞的浴池裡那一抹飄渺的身影,他的心控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他不是自制力那麼差的人,只是在面對孤竹的時候,以前那種循規蹈矩的生活全部都破了例。
就像現在,看著這樣的孤竹,他滿心的悸動,有一種衝動,也想進去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實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弒弦的手腕一抖,差點就那麼做了。
不過幸好理智還在,他半蹲在浴池邊,就那麼看著孤竹。
仙氣繚繞的浴池裡,連孤竹的身影都是若隱若現的,根本不存在什麼春光乍泄,儘管這樣,弒弦看著還是覺得很激動。
只要看到她這個人,他都會覺得安心了不少。
「你為什麼不躲?」弒弦神是鬼差的問了一句。
要是別的女人的話,再碰見這樣的場景,肯定會尖叫一聲,然後將身子一沉,整個人沒入水中吧。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自己沐浴被別人看見還這麼淡定的。
「沒必要。」孤竹只是淡淡的回答道。
以前甚至還和弒弦在一起洗過澡,這點算什麼。
弒弦哽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也是這一刻,他突然間有種衝動,想要立刻恢復記憶。
他迫切的想知道,他的過去究竟是什麼樣的。
想知道他和她過去的關係,過去的種種。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失憶之後,卻還是對她有那麼大的反應?
孤竹洗好了出去之後,就看到弒弦早已躺在床上。
她沒說什麼,走到梳妝的地方。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孤竹忽然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臉。
這半張臉……
罷了,現在的弒弦還沒有恢復記憶,就算跟他說了,他或許不會在意,也不會懂,更不會明白。
等到以後吧,以後她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孤竹沒有如平常一樣在鏡子面前搗鼓半天,她再也沒有碰自己的左臉了,淡然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在弒弦身旁躺了下去。
弒弦見孤竹還真的是面不改色的在他身邊躺了下去,他倒是有些驚詫了。
他原以為,她不過是說說而已。
畢竟女人都是比較含蓄的。
而且,弒弦莫名覺得這種感覺很怪。
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躺在一起睡覺過。
兩個人都靜悄悄的。
聽著旁邊淺淺的呼吸聲,弒弦發現,他的身體又衝動了。
又不自覺的想要將她摟進懷中。
他硬生生的給忍住了這股衝動。
他轉移注意力,突然間開口問孤竹:「我過去……是什麼樣的?」
見他問這樣的話題,孤竹先是一愣,隨即心情稍微有些轉好了。
他肯問,就證明他對過去很好奇。
「你過去啊,脾氣很不好,古怪難測,殺人如麻,可以說是十惡不赦,但對我卻很好,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聽,無論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給。無論我想要去什麼地方,你都義無反顧的跟著我。」孤竹想了想過去,開口對他說道。
剛開始聽到孤竹說他脾氣不好,十惡不赦的時候,弒弦本來是想跟他杠兩句的。
既然她覺得他那麼不好,又為什麼要假惺惺的去找他?
不過在聽到後面,他卻沉默了。
他過去真的對她那麼好嗎?
過了好一會兒,弒弦才硬邦邦的問道:「什麼時候給我治療?」
「過段時間,等我辦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就給你治療。」孤竹很高興他能問這樣的話。
他也想恢復記憶,是嗎?
弒弦正準備懟她一句什麼事能有他重要的時候,卻忽然間感到胸口一沉,他低頭望去,只見孤竹已經將頭枕在他的胸口,雙手環抱住他。
這種姿勢,他從來都沒有做過。
從來都沒有和誰這麼親密過。
然而在這一刻,他卻感覺很享受,很喜歡。
只聽到孤竹對他說道:「弒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問那樣的話題了,我很確定的告訴你,你和安寒之間,我沒有選一舍一的道理,你和安寒於我而言都很重要。」
弒弦聽得很懵逼。
什麼安寒?
他完全不知道。
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
難道他口中的那個安寒就是那個野男人,就是今天抱著她的那個男人?
弒弦眼眸微眯,透出一股危險。
只是不等他說什麼,就聽到孤竹繼續說道:「以前的弒弦很懂我,他是從來都不會問那樣的問題的。
因為他不會讓我左右為難,弒弦,安寒於我而言,是摯友,是恩師,是親人,他一路追隨我來到這裡,他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我只希望以後能對他更好一點,一點一點的彌補他,所以你不要問那樣的話,你和他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只是性質不同而已。
而且你完全沒有必要和他做比較,你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