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明月清風怎麽攔(上)
“就是通敵啊,曲公立刻趕到了,唉,淩公當場宣讀了那封,咳咳,情書,淩薇,你說說,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當時淩公的臉色,他不會忘記的,越來越蒼白,連聲音都帶著一些顫抖,他應該攔下來那送信人的,奈何,淩公正好經過,世間的事情永遠就是這麽的充滿了巧合,至於曲公為何會在第一時間趕到,他並不是不知道,曲家與卿妃關係甚密,而卿妃,誰又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背景呢?
“那爹爹沒事吧?”淩薇攪著手指頭,隱隱的有些擔心了。
“沒事,梅離師太還在呢,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你和邪邪還有巧靈都是這麽個脾氣了,梅離師太果然是與眾不同!”
“那是啊,那可是我師父,不過,她最近究竟做了什麽了?”
“天天看著淩公,說什麽怕淩公傷心,流淚,甚而自殺,”楚子笑微微笑了,“淩薇,你覺得淩公會做這些事情麽?”
“怎麽會,師父到底在想什麽啊!真是越老越不可思議了!”
淩薇腦子裏掃過一個念頭,她早就猜測過的念頭,隻是有些害怕不敢去繼續想,更加的不能問出口,這實在是有些難於啟齒。
“爹爹要是能做那些事,我大概早就嗚呼了!別說這些了,叫人怕怕的,我們還是回去吧,叫你這麽一說,我超級的想見爹爹了,要是回去叫我看見爹爹在忙,我第一個先敲死你!”
“那可不行,我這是奉旨來的!”
“那就趕緊回去!”
淩薇把他拽上了馬車,自己也騰的跳了上去,車夫攏住笑的合不攏的嘴巴,高高的揚起馬鞭向著燈火闌珊的地方駛去。
……
楚思危看著孫承昭,對這個人有些莫名的抵觸,有些事情不應該外人知道的,而他偏偏知道的如此詳盡,不是卷進事情裏的人,就是與事情中人密切相關,那麽,他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兩個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處,都立刻化為笑意,誰都沒有打算將話問出口,有些東西問出來就收不回去了,楚思危端起茶盞,孫承昭也端了起來,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站起身來。
“捕頭考慮一下,承昭先告退了!”
“好!”楚思危不想多說什麽,多日未見的兄長,現在竟然已經到了二人在這個問題上不能坦誠相見的地步,想到陳司翰的時候,他手裏攥緊了茶盞,在孫承昭出門的那一刻,茶盞猛然破裂,濺出一地的茶水。
他看看自己被割破燙傷的手,找了些治傷的藥擦上便出了門,馬朝著淩家的方向急急的去了,黑暗中有幾個人影浮動,欒魅子抖了抖玄色的衣袍,朝著那幾個殺手模樣的人擺了擺手,幾個人像是得了什麽旨意,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中,欒魅子臉上浮出陰險的笑容。
低語傳來,“倒是要看看你,能保住幾個!”
楚思危騎了幾步馬,卻停了下來,勒馬回身,立刻向皇城邊兒上的府宅趕去,雖然不是十二分確定,但是有個聲音在威脅著他,在追問著他。
趕到時,整個府宅中安靜的如同死水,門前護院見他來了,紛紛下身跪拜,他沒有去扶,隻是向裏麵走,白綺處,白綺揉醒了眼睛,朦朧的看著他,先是一驚,繼而黏在了他的身上撒起嬌來。
“綺兒別鬧,沒事就好,我還要去看其他人,先睡吧!”
“怎麽公子就不問問綺兒為什麽睡的這麽早啊?”
“怎麽了麽?”楚思危看看他,看上去沒什麽問題,他心裏著急著要去看玉玨,上次他們用薇兒把他遣開害了玉玨,至今叫他心裏愧對玉玨,他擔心險些才救回來惡點人,在這次會再失去了。
可是白綺卻死活都不肯放開他,他又不好推開,隻得向護院趕去看看,而他隻得繼續受著白綺的黏糊,誰叫他一摸他的額頭,果真是燙的呢。
“公子天天的也不回來,白綺生病了,就吃了副湯藥,正想著公子,公子果然就回來了,就陪綺兒一會兒吧!”白綺發著燙,說話也帶著些含混不清,眼眸上染著傷風帶來的紅暈,弱弱的往楚思危身上靠著。
“綺兒,我忙你也知道,既然傷風了,那就好好的睡吧,我在這裏看著你睡,好了吧!”
白綺點了點頭,秀氣的麵上浮出紅暈,他今天傷風,也是因為想的切了,本就是有點兒思慮過重,偏偏的還在那湖邊想著什麽想的時間長了,吹出一身的病來,渾身酸痛了一天,喝了湯藥之後感到舒服一點兒,可是看著這空蕩蕩的府中,不禁想起人來,可是還沒等他想的入睡了,人竟然就真的來了。
帶著一臉的慌張,知道是首先便到了他這裏,白綺心裏塞得已經是滿滿的了,縱然今生如此,怕是也要知足了。
他點點頭,順從著楚思危的手,緩緩的躺了下,嫵媚著眼睛看他緩緩給自己蓋上被子,又掖好被角,隻要時刻的會有那份注視,就夠了,就足了。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大概是他這幾天睡的最踏實的一覺了。
楚思危看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待他呼吸平坦了,緩緩放下來簾帳退到門外,小院子裏依舊是幹幹淨淨的整潔,沒有蘭竹鬆柏的裝飾,也沒有燈花的照明,白綺的生活低調的依舊如他初進府裏來的時候一般,是個疼人的孩子。
可是畢竟隻是個孩子,楚思危想想,將來要如何安排他呢?
還是再說吧,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辦的好。
回稟的人來了,玉玨沒事,他終於稍稍安了心,囑咐白綺的侍女照顧好他,若是情況在變壞,要告知了他。
巡視了一周,他想起淩家那邊的事兒,這才交代了幾句,大步邁出了府。
殊不知剛出來就看見捕快朝著這裏趕來,神色匆匆,他心裏一緊,馬上跟著來人趕了過去,越來越接近於一處宅子,他終於明白,這一次又是誰了,奈何,又來晚了一步麽?
院中掌起了滿堂的燈火,盡是哭聲喊聲,楚思危緩身蹲下,靜靜看著地上躺著的人,曾經他答應了要給他安排一份幸福,他答應帶著他馳騁沙場建功立業,隻要再等上一時半刻,一年半載,這地上失去了生氣的人便是朝廷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