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枝可攀人不得(下)
“小姐,隨我來!”一個布衣布褲草鞋的人拉著淩薇就走,淩薇哪裏肯從,可是巧靈拽了一下她的衣袖,隨即就明白此刻若是被人發現堂堂淩家大小姐混跡夜市,楚思危那個家夥是如何都不會放過她了,隻得跟著布衣人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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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薇躺在床上看著周圍的布置,扭動幾下身子,完全的動彈不得,竟然連聲音都被卡住了,還好眼角處瞄到昏睡著的巧靈,空無一人的房間裏,隻有她們兩個的呼吸聲,似乎連心跳的微弱聲音都變成了比較震撼的“咚咚”:倒是死出來一個人啊!
迷迷糊糊再次睡著,恍惚的有人拍淩薇的肩膀,睜開眼,果然是貞子那個死人立在旁邊,淩薇想正麵給他一個暴怒的眼神,可是脖子像是被卡住連扭頭這樣的動作都好困難。
欒貞子看了淩薇好不一會兒,才叫身後一個古怪的人上前。淩薇睜大眼睛看著他從自己的喉嚨裏扯出一個細細的銀針,天啊,那麽長長的一根,他是怎麽紮進去的!
“咳咳,欒貞子你個鬼人,想欠了我的銀子卷了跑嘛,你不知道我需要銀子啊,你現在這又到底是什麽意思,放開我啊!”淩薇不敢想自己身上到底紮了多少剛才那樣的針,啊,會不會留下疤啊!
“采草女賊,淩家大小姐,你敢不敢在告訴我,你還是衙門探子呢?”欒貞子的臉上不見了初次以及二次見麵時的玩味神色,嚴肅到怖人,果真成了個貞子。
“前兩種我承認,但是任是個熙鄔國人就知道,采草女賊和官府勢不兩立,你到底是聽信的哪個讒言啊,要是你在繼續把我關在這裏,大家同歸於盡!”
“采草女賊和楚思危關係密切,和宮中貴人更是愛慕異常,再加上有個吏部侍郎孫承昭,淩薇,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像個傻子的,你淩家缺什麽,值得你冒身敗名裂的危險去偷,還要和我們這種江湖人物來往,小丫頭玩火不是這麽玩的吧!”欒貞子扳著淩薇的下巴似乎想要捏碎一般的使著蠻力。
“淩家是什麽都有,可是,我不喜歡貴族官宦不顧死活的享樂,他們的錢與其花在享樂上麵,倒不如花在我的手裏,我可以蓋學堂,我也可以幫助窮人做小買賣,我還可以幫助很多人實現他們的夢想,這樣子有什麽不對,隻不過看了幾個帥哥而已,用得著現在口口聲聲的都喊我采草女賊麽,貞子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也沒招了……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淩薇越說越激動,眼淚嘩啦嘩啦的流的到處都是,像是個開閘的水壩停不下來,還不能擦,整個臉浸泡在淚水裏,晃著火光,將欒貞子的眼睛晃得避開不看她。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衙門會發現,我就是貞子?”
“誰叫你沒事去什麽我爹爹的壽宴啊,你知不知道你親的是誰啊,那是楚捕頭啊,我玩弄他一下,給他換了女裝,你偏偏的撞槍口,到頭來還把罪攤到我身上,我是招誰惹誰了啊,我好好的去找你要銀子,結果就成了今天的殘廢了啊,你要是把我廢了,就等著師父們下山整治你吧,嗚嗚,我竟然成了殘廢了,巧靈啊,不要怪小姐,小姐功夫不如人,竟然被他們這麽欺負,嗚嗚……欒貞子,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就往自己的舌頭上咬,口裏頓時鮮血淋漓,淩薇使勁的吧嗒了一下嘴,不疼啊,睜開眼看到的是欒貞子一張扭曲到的臉,這樣才比較像貞子呢!
“嘻嘻,我就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不會叫我死的,可是你好歹找個其他東西啊,這滿嘴的血你叫我怎麽處理啊,血味真的好糟啊!”淩薇呸呸的吐著,剛吐了兩口就被封住了口,周圍人自動消失,淩薇隻能老實的躺著,“接受”欒貞子這種奇怪的清理方式,濃重的喘息聲中欒貞子吸允著她口裏的鮮血。
“現在幹淨了,小姐可滿意我的這種清理方式,再給小姐清理一下其他地方如何?”
手慢慢滑動,從下巴滑到衣襟處,淩薇隻感覺自己的汗水仿佛都要把衣服濕透了,汗涔涔的叫人窒息,“你,你不喜歡,還是不要勉強自己的好!”
“哦?說來聽聽!”欒貞子停下手指,玩味的神情再次出現,坐到床邊耐心的等著回答。
“咳咳,首先,你的手指一直在輕微的抖著,其實你很不喜歡人碰的,即使你去碰別人也是要付出很大勇氣的,是吧?第二,我這個女人完全不是你的菜,許芷豔麗妖媚又年華正好,而且還有一種曆經滄桑的成熟美感,放著這種女人在身邊不享受,任是誰都會說你傻的,再者了,我們是合作者,什麽都講清楚了,你還等著我送銀子上門呢,怎麽可能叫我恨你?所以,你根本不會傷害我,於理於情於利益,都不合的很。”
“淩薇?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沒錯,現在我是不太想碰你,不過,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的好,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可能就想碰你了!這麽惹人憐愛,還長了這麽聰明的一個大腦,說不定娶回來做個小妾也是可以的啊!”欒貞子哈哈大笑,順手在淩薇的臉上虛晃的摸了一把,轉頭離開。
不一會兒又竄進來幾個人,最起碼在淩薇看來她們是突然出現的,身子依舊不能動彈,淩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把自己扒光然後又穿上衣服,是女裝哎,淩薇還當真沒有想到欒貞子人這麽好,還給她身新衣服穿,不過再過個把時辰,她就知道貞子怎麽會這麽好了,巧靈也在那群人的折騰下醒了過來,瞪著大眼睛癡癡的望著天花板。
隻見剛剛拔針的那人再次出現,“動手動腳”的將一塊玉佩塞到淩薇懷裏,,而後又來了個五花大綁,倒是不錯,可算是將淩薇體內封住經脈的細針都取了出來,淩薇在五花大綁中活動一下身子,心裏不斷感慨著自己什麽時候也可以去和豆蟲比一下高低了。
“不準透漏我們的行蹤,後果你也看見了!”說完這句話,“細針俠”轉身也離開了,淩薇想自己竟然連人家的名字都沒有問到,心裏甚是遺憾,遺憾後覺得還是先補一覺比較實際一些。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把自己給抱了起來,淩薇迷糊的直往那人懷裏鑽,突然感覺到溫度還有心跳聲,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騰的睜開眼睛就要往下跳,難不成是欒貞子那家夥獸性大發反悔了?一跳一扯,才看清楚那張俊臉屬於一個叫楚思危的,捕頭。
“你放我下來啊,做什麽,欺負良家婦女啊!”
“身子都麻了你還有心情鬧,”向後揮手,淩薇才看見還有不少的捕快呢,臉騰的紅了,楚思危見她如此,繼續剛剛的發言,“告訴你,這裏的捕快不少,我也沒有紗巾,你要是知趣,就把臉自己找個地方蒙住,不是還要天天女扮男裝麽?”
聲音溫柔的有些不像他,淩薇不禁的想起那日看見的場景,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可還是聽話的找了唯一一個能藏臉的地方——楚思危的胸前,將頭埋了進去,呼吸著一個來自男性胸懷的空氣,淩薇的臉紅的燙的可以去煎雞蛋烤地瓜……功效無數,心裏跳的更像是兔子一般快要蹦出胸口,超乎尋常的緊張。
“你要是在繼續這麽勒著我,大概我就要被勒死了!”楚思危的聲音裏有明顯的嗤笑聲音,淩薇不滿的全然撒手,又緊緊的抱住:差點栽倒地上去!
“這是去哪兒?”發現周圍沒人能看到她,淩薇問道。
“淩府,淩公正在等著。”冰冷的回答,將淩薇想感謝一下他的心澆了個哇涼。
“那你是不是應該走的更快一點兒?”
楚思危腳下突然如踩上風火輪一般的奔馳起來,整條大街上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淩薇直覺的認為自己大概要十天半月不能明目張膽出門了,就算著男裝扮自己的哥哥,那也是要應付不少關於“妹妹”的流言的,盯著楚思危的下巴,心裏恨恨的使不出勁兒自己跑。這個貞子,借刀殺人還害死人連名字都不留啊。
不多久後麵沒人了,連緊忙趕來的曲無雙都不知道跑到哪個旮旯裏去了,淩薇心情蠻好的摟著某個臭屁捕頭的脖頸,等著前方出現爹爹的身影,孰料就在僅差幾十米的拐彎處,楚臭屁將她撂在了地上,然後就是看著她,一動不動。
“淩薇,你當真要嫁的是,太子麽?”
淩薇沒想到他問的竟然是這個問題,隻得為自己狡辯那麽一下下,“太子不敢,隻是個皇子而已!”
“皇子?你是要憑著淩家的權勢助其登上太子的寶座吧?”楚思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若太子昏庸,樂意為之!你大可現在就把我滅了!那你呢,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攀上曲家的高枝,為的又是哪樁呢?”淩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用這種奇怪的調調說話,隻是心裏氣憤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已,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知道爹爹知道後會不會再次動怒,唉,太子,皇位,天下,她隻想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從一些人那裏拿過來,然後去給另一些人。
“太子怎會昏庸,楚某恭祝你,早日登臨太子妃寶座!”
楚思危低下身子,再次抱起她,拐過拐角,就看到一片的燈火闌珊,淩薇隻是在心裏嘀咕著他的話,若是他知道司翰的身份,又怎會說什麽太子,若是他不知,又怎會知道司翰是皇子的事實……抬頭不解的盯著他俊朗的下巴……
沒再給她時間多想,楚思危停住腳步,微笑致意,將懷中的可人兒交到淩清遠懷中,轉身大踏步離開,衝著一群追上來的人揮揮手,火光搖曳中離開淩府門前空地,兩對石獅子火紅色中巍然而立,彰顯權勢地位。
在熙鄔國這個以商業至上的國度,淩家無疑處於金字塔最頂端……楚思危將手上的公文扔在一邊,封口處赫然的印著“密”字,坐在那片熟悉的草坪上,仰頭看天上的星星,揮之不去的想著種種。
“請皇上賜婚好麽?”曲無雙將佩劍扔在一邊,踏上草坪,在楚思危身邊躺了下來,依偎在他寬廣的懷中,貪玩的玩著他散亂的頭發,翻起身在楚思危唇上印下一吻。
“無雙,不要這樣!”楚思危別過頭去,避開曲無雙繼續的索取,“我隻是希望我們的婚事不受你父親的影響!快回家去吧,太晚了!”
楚思危側過頭寵溺的看著曲無雙,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看著她不情願的站起身,之後有綻放出大大的笑容給他看,那份執著的依戀令楚思危不自禁笑了起來,揮揮手看著她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上了軟轎。
很多人在他的生命裏來來回回往往返返,不經他的同意,突兀的闖進他的生活,然後或是歡笑或是悲傷或是……過眼煙雲,害怕了還是淡漠了,全心投入換來的不過是一場雲煙……
抬頭望向那輪明月,不知當年之人現在是否也在昂首仰望,想當年“他”講的嫦娥奔月,月下老人,想起閃閃的目光,他的眼神中閃現著溫情的淚光,卻似乎不在打算繼續想下去,臉色一凝,大步跨出草地,向著城東方向的紫岐胡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