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水榻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就分開了……”
歡竹停下，看著溫暖而明媚的朝霞，透過層層雲彩，她似乎可以看見遙遠的時光中，海邊椰子樹上並排而坐的一家人。
“算了，不說這些了。”歡竹笑笑，便繼續出發。
她們一路上沒有再過多停留，到了第二天時分，陣陣微涼的海風便帶著潮濕的氣息，向她們撲來。
海麵一片蔚藍，風吹過之處，泛起陣陣漣漪，時不時還有海豚越出水麵。
此景美麗，但看久了難免有些厭倦。
“就快到了，明天就是冬至，我們隻要在海上等著，蓬萊島應該應該就會出現的。”歡竹停在海麵之上，周圍盡是無邊的藍色，她環視這周圍，眼中是審視的光芒。
夏辛也停下來，學著歡竹裝模作樣地環視著周圍，入眼之景，皆是茫茫無際的藍色，實在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歡竹……你在看什麽啊……”夏辛被當頭烈日晃得眯了眯眼，頭上緩緩滑下一滴汗珠。
“噗!我忘了，你不是蓬萊島的人。”歡竹笑笑，玉手輕撫過夏辛的眼睛。
“這……”夏辛再次睜開眼睛，周圍景色忽然變得絢麗多彩了起來。
陽光灑下來，海麵上似乎綻開了一朵朵七彩的花，它們時遠時近，如同路標一般，朝延伸不同的方向延伸著。
“金黃之花所引之路，便是通往蓬萊的方向。”歡竹溫柔道。
“想不到蓬萊之人還有這等秘術。”夏辛看向歡竹，眼中盡是欽佩與驚喜。
“與其說是秘術，倒不如說是頑疾。金烏神鏡吸收太陽之光芒，每日清晨蓬萊的一切便變得刺眼非常，久而久之，人們便發現他們抬頭看天空之時，便有七彩之花綻放，看向海麵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那你在天宮也是如此嗎，會不會很不方便?”
“在天宮還好一些，隻要太陽不是太烈，這眼疾倒也不嚴重。”
蓬萊的陽光，可比天界毒辣上千倍萬倍。
“我們就沿著這條金烏花的路走，不出半天應該就能到了，不過蓬萊島蹤跡不定，夏這金烏花路也會經常變化，運氣不好的話，就要白費很多力氣了。”歡竹指著那條金烏花路，果然，這路的方向一會兒一變，甚至還曾經繞道她們身後過。
二人便一直跟著這路的方向飛著，不過他們的運氣不好，被路指引著，一會兒朝北飛，一會兒朝南飛，轉來轉去相當於又回到了原地。
“怎麽樣，夏辛，累不累？”歡竹葉也被折騰的有些氣息不穩，她停下來，問道。
“累了累了，休息一會兒吧……”夏辛倒不是飛累的，而是被這一會兒一變路給煩得心累。
“好。”歡竹說著，衣袖一揮，湛藍的海麵上便緩緩升出一根水柱，待達到她們所在的高度時，便緩緩分散，化作一張水榻。這水榻晶瑩無比，還帶著一點清新的藍色，水中還有可愛的彩色魚兒在水榻中遊玩嬉戲。
水榻足夠大，夏辛和歡竹兩個人躺上去都綽綽有餘。
廣闊無垠的海麵上平靜無波，正午時分的東海，驕陽之下，連風都靜止了，唯一幾個還在活動的，便是偶爾飛過的海鳥呼吸緩慢的夏辛於與歡竹。
水榻給夏辛帶來了一絲清涼，她有了閑心，便趴在水榻上，開始逗弄水榻中的小魚兒們。
這些小魚兒身形小巧，藍寶石般的的魚鱗在太陽的照射下格外美麗，如同絲綢一樣光滑的銀色飄帶魚鰭又為它們增加了幾分神秘色彩。
水柱連接著水榻與大海，從水榻往下看去，一眼能望到深藍的海麵，不同顏色的小魚，小螃蟹，小海龜順著水柱漸漸遊了上來。
它們好奇的四處打量，又平添了幾分趣意。
“這些小魚小蝦真可愛……”夏辛的食指碰到了一條小魚，驚地它尾巴一甩，快速地遊走了。
“大海固然美麗，但是它也很可怕。”歡竹倒是沒有在逗弄這些小魚，而是平躺著，望著藍湛湛的天空，喃喃道。
她語氣沉重，此時此刻，夏辛倒像是剛及笄的小姑娘，而歡竹才是那個曆經世事的劍靈。
“歡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夏辛聽了歡竹的話，收回逗弄小魚的手指，看著麵無表情的歡竹。
“我不知道，夏辛，我現在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歡竹笑笑，其中半真半假。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夏辛湊近一點，柔聲說道。
“……夏辛……”歡竹看著，她忽然開口道。
“嗯?”
“……罷了，沒事，等我們到了蓬萊，一切你就都知道了。”歡竹凝視著她，原本清澈的雙眼中，真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光芒。
夏辛忽然感到有些慌張，什麽時候，天真爛漫的歡竹已經變得如此心事重重。
“歡竹，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夏辛看著眼前的歡竹，忽然感到有些陌生。她知道歡竹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關於那些，她雖然好奇，但更多的害怕。
隱藏的越多，是不是就意味著她所見到的就更不是那個真實的歡竹。
對於歡竹，她不怕欺騙隱瞞，隻怕那個開朗活潑、幹淨純粹的歡竹會就此消失，她真正怕的，是分別。
和從前的歡竹分別，和自己付出的真心分別。
不知道是因為夏辛的問題，還是因為提出問題時她眼中閃過的脆弱，總之，聽到了夏辛的話後，歡竹眼睛微微睜大了些，目光中盡是來不及掩飾的驚訝。
“我怎麽會離開你呢？傻夏辛……”片刻後，歡竹笑了笑。她拉住夏辛的手，企圖通過這種方式，給她一些安全感。
“歡竹……不要做傻事……”
從歡竹提出要和自己一起來蓬萊的時候，夏辛心中便一直有隱隱的不安之感，隻是她之前都將它們忽略。但是剛剛，那種不安忽然占據了他她的全部理性，推翻她之前的一切假設和自我說服之語，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歡竹她，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