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佳人在懷
十一沉默的站在一角,脊背挺直,他目不斜視盯著正前方。
沒有易容的五官雖說不上英俊,但也端正。裴似玉看得呆了,眼中不自主的蓄了淚水,眨一眨眼睛,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去,泣不成聲。
夜夜相伴抵死纏綿的男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夫君……這是怎麽樣的羞辱。
“皇上……”裴似玉哽咽,抬起的臉梨花帶雨,“妾身嫁的人是你啊……”你怎麽能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秦玦看著她的眼睛,絲毫沒有閃躲:“朕沒有碰過你。”既然沒有碰過,原本的小主也說不得嫁,那麽裴似玉如果跟了十一,還是清清白白的。
“對不起你的是本宮,你怪皇上做什麽?”肖則盼給她遞了一條帕子,讓她自己擦擦眼淚。當時之所以選上她,一是因為其聰明知進退,二是因為她稟性比其他女子溫和,防的就是這一天的想不開。
裴似玉低著頭默默擦了擦眼淚,低聲問道:“皇後娘娘,當時為什麽不告訴我?讓我沉浸在這個美夢裏然後一掌把它拍碎,讓我一無所有很好玩嗎?”
這語氣已經有了明顯的怨懟了,肖則盼心中愧對,也就沒有斥責她的口氣。稍微推開了秦玦的手臂,她向前走了一步,讓裴似玉看著她。
“本宮已經利用了你,這個沒有話說。”肖則盼笑一笑,“但是你願意在宮中老死,日日苦悶嗎?皇上是個什麽樣的性子,聰明如你,這一晚上難道看不出來?即使他真的寵幸了你,可能也就一回,往更好點的方向想,一月中能見到皇上一麵,也就多了。”
秦玦聽她這樣講,真想問問自己在她眼裏,到底是個什麽性子,是不苟言笑,還是木訥。
“皇後又怎麽知道這些?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說不定皇上……”裴似玉壯起膽子看了秦玦一眼,那後麵的話說下去,“說不定皇上會喜歡我,寵愛我呢?”
秦玦看向肖則盼,也不知這人會接下什麽話來。
肖則盼笑得淺淡又篤定滿滿:“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她注視著裴似玉的眼睛,眼底的幽黑似乎要將人整個吸進去,“本宮與皇上青梅竹馬,可以說本宮是除了太後之外皇上最親近的女人。即使後宮三千,本宮這後位也穩妥無憂。”
裴似玉咬牙:“人心莫測,皇上總有一天會遇上……”
“本宮不會讓這樣的人出現!”肖則盼眸光犀利,朱唇輕啟,“還是說,你認為本宮做不到?”
還有誰敢當著皇上的麵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並且在說出這樣的話之後,皇上還沒有一點怒容的。裴似玉輕歎,這位皇後,也是當的絕了。她其實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枕邊人可能不是皇上,那陣子假皇帝鬧得沸沸揚揚的,隻是她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
默默充當著空氣,秦玦未語一詞,肖則盼說的都是實話,隻是有一件事,肖則盼說漏了。
“而且,你真的一無所有了嗎?”肖則盼問她。
裴似玉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淒然一笑:“我的親族不可能接納我了,而在這皇宮裏,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皇後娘娘,你認為我還剩下了什麽?”
肖則盼指一指那邊站著的十一,道:“你去問問他,他會告訴你的。”
裴似玉又哪裏會去看這個人,她隻是低頭不語。
十一自己也沒有什麽表示,隻是板著一張臉僵直的站著,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麽留戀的。
“現在倒是啞了,剛才不說的挺多的?”肖則盼笑話他,然後毫不猶豫地揭了他的底,“方才沒讓你進來的時候,他可急壞了,一個勁兒哀求本宮,說是到時候你若說了什麽不好的話都是在氣頭上,要本宮別計較,要真是要罰,就都罰到他身上。”
一張臉漲紅了,十一憋著氣兒,最後還是沒憋住,他有些惱地抓抓腦袋:“娘娘說過不說出來的。”
沒有了刻意的壓抑以及藥物的輔助,十一本來的聲音要更為低沉一些,但也不顯得粗糙,裴似玉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麽,又落了下來。
秦玦拉了肖則盼的手,帶著她走了出去,這個時候,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隻有肖則盼磨磨唧唧,換了他便直接讓十一把人打暈了帶走。
十一隻是看著離自己五步遠的裴似玉,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不敢動。這雖然是他的女人,但是他一直欺騙著她,而且就算自己想對她好,人家說不定……不願意呢。
未免她再難過,自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
十一這樣告訴自己,這也是當暗衛的一種習性,除非能夠一擊得手,否則絕不輕易出手。
她越哭越傷心了,眼眶都紅了……
不過,十分緊急的時候也是要出手的!
十一自暴自棄,他大步走過去,行動雖然感覺粗魯了,但是手上卻是細膩輕柔的。他抬起裴似玉的臉,笨拙地給她拭去眼淚,哄道:“你別哭,皇上答應了讓你出宮……還有賞銀呢,到時候你可以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重新開始的。”
又別扭了一下,他的聲音輕下來:“因為我也立了功,皇上允了我離開……所以,你想去哪裏……我可以跟在你身邊保護你……你是小姐……”我來做你的護衛。
“你要我嗎?”裴似玉忽然出聲,雙手環上麵前這個麵容憨厚的男子的腰,問道。
門內欣喜若狂,門外平平淡淡的溫馨也分毫不讓。
秦玦帶著肖則盼一路往寢殿走,順便將安寧的事說了一下:“展常笑自動請命留在邊境,安寧也一起留下了。那兒都是草原,也更適合安寧的性子,她留在那兒也好。”
肖則盼沉默了片刻,問:“你早就知道展衛尉的身份是嗎?”
他搖頭:“不早,在避暑返程的時候,太尉向朕坦白的。但是那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嗎?
肖則盼問自己,當時聽到的時候氣極怨極,想在想來,就跟當初知道父親有外室一般,隻是心裏難過悲哀,對於那個對自己極好的父親,卻是半句也不能多說。
還不就是這樣,吵不來的,又不能指著父親的鼻子大罵。
秦玦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有了答案,氣氛沉悶下來,他及時的將話題轉開:“得忘過幾日便也回來了,他與周翠一行人去了殷氏一族,該交代的交代了,殷氏重新扶立起來的時候,你也該給得忘操辦婚事了。”
肖則盼微微笑起來:“臣妾等著那一天呢。”
在前麵掌燈的泠知泠良被兩人間旁若無人的親密刺瞎了眼,側著臉匆匆地走,這路怎麽就這麽長呢,這麽久了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