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陷囹圄
太後捉人和皇上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況,肖則盼再也不能享受像之前那樣的待遇,牢房裏收拾的太幹淨隻怕會惹得皇太後更加生氣。
不過比起外麵的牢獄,後宮的自然是要更清爽一些,每間牢房裏還有一張石床可以躺會兒。地上沒有鋪幹草,角角落落裏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這刑訊司來的人,其實不多。
肖則盼再度踏入牢門,暗歎自己何其有幸,能再體驗一下這樣壓抑的感受。
常文與另一人換班之後才發現皇後居然又來了這裏,隻是精神比起之前好了許多,他快步上前行禮,然後道:“娘娘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小人說。”
肖則盼依稀記得之前這人好像也是說這麽一句差不多的話,便搖頭笑笑:“本宮無事,隻是等會兒若是有本宮的侍女進來,還望常獄卒多照應。”
常文沒有遲疑地點頭,躬身退遠了,盡管皇後這樣說,該留心的地方自己還是先注意著好。看著這裏頭什麽也沒有,想了想走了一圈抱了一堆幹草過來給她鋪在了石床上,天氣涼了,娘娘身子金貴坐在這冷冰冰的石頭上可受不了的。
牢房一角蛛網大片織結,肖則盼仔細看去,才發現那處有個小洞,從下方看去隻能瞧見一個黑窟窿,如果熄了牆壁上點著的燭火,外麵的光想來是能透進來的。
坐慣了軟墊,再換成這粗糙的幹草,肖則盼也覺得有些不舒服,還不如直接坐在石床上,還能得個平整。一想到自己肚子裏可能有了小家夥,她又忍下了,這地牢陰濕,不是久待之地。
皇太後來的速度並不慢,剛過了午膳的時候就到了。她身份貴重,並不深入到這牢房裏麵,隻在審訊的大堂等著。
那一處的地麵並不是正常的土黃,而是隱隱透著褐色,至於原因也不消多說的,這麽些年刑罰下來,難免留點痕跡。
肖則盼被一位黑壯的獄卒請了出去,正好站在那一片的中央,壓下了濃濃的煞氣,她曲膝作禮,道:“母後吉祥,敢問母後,臣妾的嫌疑,可洗脫了沒有?”
皇太後一拍醒木,冷斥道:“既然皇後迫不及待,那便開始審吧!皇後,前幾日你宮中打死了一個人,可有其事?”
“回母後,是。”肖則盼痛快承認,“此人口出不遜,蔑視鳳威,臣妾本隻想教訓教訓,沒想到那奴才不經打,才二十杖便咽了氣。”
眸光流轉,肖則盼蹙眉道:“難不成母後因為這個與臣妾置氣?”
“皇後!”皇太後被她不甚在意的態度惹惱,“哀家可沒教你如此草芥人命,身為皇後如此心狠手辣,還怎麽母儀天下!”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這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她自己一步步走來,手上幾時少了人命?會說這話也不是真的心寒,隻不過為肖則盼的不配合憤怒罷了。
無言良久,皇太後緩口氣,又道:“哀家聽說你讓那奴才替你辦事,而那奴才有推脫之意,你一惱便將人打死了。現在宮裏眾口一詞,俱是皇後失德,肚量狹小盛氣淩人,你若是沒做什麽事,能造成這樣的局麵?”
肖則盼料想到也是這樣的手段,她低順著眉眼,似在沉思,片刻後道:“以訛傳訛,三人成虎。臣妾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母後,臣妾是您親自選出來的。”加重了最後一句的語氣,提醒皇太後這個事實。
“可惜北上之後,你就變了。”皇太後的語氣中有些感歎,想到當初的肖則盼,少年老成,心地也不是現在的惡毒,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緊接著她又說出另外一件事:“哀家問你,北上回來之後,你是不是讓福安替你削減了安澤宮的份例,改送到重九宮萬俟常在處,試圖挑起兩宮之鬥?!”
肖則盼笑,丞相還真是不遺餘力,這些個小事都拿出來加在上頭,不過,還真的起了不錯的效果!她抬起眼看著皇太後,道:“母後,臣妾是做了這件事,隻是這與福安公公的死,又有什麽關聯?”
皇太後現在覺得自己把人都留在外麵真是再明智不過的事情,她被肖則盼的抵死不認氣得臉色發白:“這還沒有關聯?福安一直被你所掌控,忽然不再聽從你的命令,你一氣之下把人除了也在情理之中。”
這居然也是皇太後說出來的話,叱吒風雲大半輩子的人也說這樣“情理之中”的話?肖則盼愈看皇太後越覺得她的氣色不對,暗自記下,不過此時卻是怎麽也不能讓步的。
“這不是臣妾做的,母後要定臣妾的罪,還請拿出切切實實的證據來。”
皇太後的腦子一陣陣抽疼,她扶著額頭,抬手招了獄卒過來,聲音也有些顫抖:“你把泠良帶來。”
太尉府。
“太尉,怎麽辦?現在母後派人守著皇上,我根本見不到他!”安寧急得團團轉,看著太尉皺眉不語,她“唉”了一聲,問道,“要不我先去刑訊司把人帶出來?”
太尉連忙製止這個風風火火的公主:“不可,公主殿下要是被皇太後看到,一起關進去,那宮裏就更沒個人照應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嘴上這麽說,自己心裏也是急得不行,在宮外他與丞相勢均力敵,但在宮內卻沒有丞相那麽好的手段,各個地方安插著眼線,不然則盼也不會落入這麽被動的境地。
這個冒牌的皇上,不讓人發現岔子就不錯了,那還能隻望著他帶人與皇太後爭鋒相對把則盼救出來。他反而還要感謝皇太後讓人守著皇上了,不然丞相再趁亂在皇上那兒鬧一出,他一個人更無法招架。
“公主,這件事指望不上皇上了,您趕快回宮去,盯住丞相的女兒,別讓她有所動作,接下來的事情就教給我們吧。您也千萬保重自身。”
安寧愣住,盯住萬俟明若?好像這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啊,她真能擋得住有丞相站在身後的萬俟常在嗎?眼神堅定下來,擋不住也要擋了,雖然她知道的事情不多,但也知道這後宮不能亂。
等安寧公主出了門,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黑影才顯出身形,他默不吭聲地站在太尉身前,低著頭不看他。
太尉苦笑,最後還是輕拍了一下他的肩:“常笑,則盼就交給你了……”
短短的一句話,包含著一個父親的兩種心酸,那一年之後的日複一日,他已經蒼老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