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餘地不留
季無休委委屈屈抱著小包袱縮在角落裏，滿臉哀怨。他都已經逃出數十裏了，正得意得哼著小曲的時候被人拎住了後領，然後就被綁成麻團扛在肩上運到了這裏。
這幫不知道尊老的家夥，讓老漢他在外頭硬邦邦的地上蹲了一宿喲！
肖則盼醒的很早，天還隻是蒙蒙亮。不過夏日的太陽總是升的很快，用不了一個時辰，那熟悉的溫度一定會準時回來的。
再有七八天，也差不多要到目的地了。避暑的行宮並不是在最北邊的地方，溱國的北邊有個相當玄妙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很涼爽。於是皇家就在那兒圈了一角建了行宮，其他的也由著人隨意走動了。
身邊的秦玦已經不在了，而且再過上一會兒，馬車必然也是要動起來的，趁著涼快多走一段路，午時也好多歇息一會兒。
今早食用的是普通的幹糧，不精致但也沒有粗糙到哪裏去。時隔幾個月重見這東西，肖則盼有些懷戀地拿起，掰了一角下來塞到嘴裏。味道似乎沒有什麽改變，隻是當時在萬象山上的輕鬆愉快不複，她略微有些悵然。
“上次倉促，還有好些東西沒有看，日後再去一次。”秦玦不知什麽時候站到她身邊，淡淡道。
肖則盼點頭，仙女峰上次隻是隱約看了個輪廓，她還是很感興趣的。
就算季無休再怎麽不情願，他們還是快馬加鞭地往目的地趕去，半個月的奔波換一個月舒服日子，也不算太壞了。不過因為後來各個經過的郡縣都沒有停留，直接穿過，所以改為暗衛四處散開搜集民情，再交給秦玦翻閱決斷。
那浩浩蕩蕩的大軍也沒有出什麽大的岔子，有驚無險平平安安到達了行宮，與秦玦等人幾乎同步，隻是晚了半天而已。
行宮附近的小鎮村莊熱鬧起來，不少人遠道而來隻為那麽一星半點的機會可以窺得聖顏。
肖則盼看著一見到自己就圍著自己轉圈還嘰嘰喳喳的肖得忘，一直都報以溫柔包容度笑意，掐著時間覺著差不多了，才開口喊停：“得忘，先坐下來喝口水，慢慢再說。”
肖得忘聽話地在一邊坐下來，講了這麽久有些口幹舌燥，他四處一瞄，隻有肖則盼身邊有茶壺……
她好笑地給他倒了一杯：“喝吧，雖然是冷了的，不過我想你也不介意的。”
“嗬嗬”一笑肖得忘接過，一口就喝完了，這種小杯子真的不適合他，這得多少杯呀！
看他意猶未盡，肖則盼隻好把整隻茶壺都給他遞過去：“喝吧，反正也沒有外人。”
“謝謝姐姐。”肖得忘高舉著茶壺，壺嘴一傾就往嘴裏到，清涼的茶水滋潤著喉嚨，一抹嘴，真舒服。
憑香從外頭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笑出聲來，把肖得忘鬧了個大紅臉：“憑香你不厚道，怎麽也笑話我，又不是沒見過！”
“見是見過，隻是沒想到隔了一段時日了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肖則盼笑道，憑香一直跟在她身邊，得忘鬧得再多的笑話也看過。
肖得忘有些不服氣，他小聲辯道：“我自然有變化，隻是不在這方麵，軍營裏的李將軍都誇我沉穩不少呢。”
“過來。”肖則盼向他招手，等這大孩子乖順地湊過來腦袋，她摸摸，笑，“你也大了，我又不在你身邊，好好跟李將軍學一些。跟我撒撒嬌不打緊，但是在外人麵前，就是裝也給我裝的精明一些，你可明白？”
他點點頭，自然知道這個，從小姐姐就是這麽告訴他的。除卻親近之人，否則他板起一張臉，也是很有威嚴的。
兩人交流了一下感情之後，肖得忘有些忸怩地開口：“姐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嗎？不是什麽大事，但也有點麻煩……”
“周翠跟來了？”肖則盼對此了然於胸，依她的火辣性子，若非真的放棄了，不然使盡手段也要看著得忘的。
他頗不好意思，一隻手按在劍柄上，忐忑道：“那姐姐，你能幫我安排一下她嗎。她一個姑娘家，總不能老是跟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住在一起呀，也太不方便了。”
這點事情簡單地很，她對肖得忘道：“這行宮裏本來就有侍女，等會兒我讓憑香跟你去一趟，找一套衣服給她換上就行，有人問起，便說是跟著我的，不會被人為難的。”
肖得忘雖是肖則盼的胞弟，但是男女有別長時間待在一起也不好，再怎麽不舍得也要把握好時間尺度才行。離去時他想到一個很好的主意，以後在皇上在的時候過來，不就可以多待一會兒了嗎？
不多一會兒，行宮裏的大宮女就領著幾個人過來見了禮，都是姿態溫婉長相喜人。
大宮女名喚凝嵐，眉目間的神色看起來還算規矩，動作幅度把握的正好也挑不出錯處，靜靜地立在下方。
肖則盼挨個兒看過去，總體來說還算可以，隻是……她指了凝嵐左邊的一個丫頭，問道：“她叫什麽？”眼角上挑，嘴邊含著的三分笑意太媚。
凝嵐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眼中快速閃過一絲不屑，然後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話，她叫晗丹。”別的也不多說一句，娘娘自己心裏相必已經有了計較。
“晗丹？你上前來。”肖則盼點了她的名兒，看她款款走出，一把柳腰被素帶掐地不堪一握，風情無限。
晗丹不安地扯著袖角，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皇後娘娘的笑容有些針對的意味。她有些怕，不過想到那位清俊的少年天子，她咬牙，一定要先討好皇後才行。
“你是因為什麽進來的？”
聽到皇後這麽問，她居然有一種失足陷入牢獄被問及緣由的錯覺，定定神，不知道自己意圖已經全然被看穿的她柔聲道：“奴婢家中貧困，年幼弟妹又多……幸得凝嵐姐姐垂憐，給了奴婢這好差事。”
肖則盼沒有放過凝嵐一瞬的僵硬，微笑，這晗丹看來後頭還有著什麽人死死壓著凝嵐……看那細嫩纖細的手，肖則盼“善解人意”道：“在這行宮裏為奴可惜了你這幅好相貌，本宮賞你五十兩紋銀，去拿了你的契約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她沒有聽錯吧……晗丹睜大美眸，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還什麽都沒有開始施展，這就被趕回去了？
凝嵐眼中劃過笑意，又聽皇後不疾不徐補上一句：“若是訂了親，本宮也可再為你添一分嫁妝。雖然你還沒來得及服侍本宮，不過好歹主仆一場。其他人也一樣，凡有了屬意的人，本宮不會少給嫁妝的。”
這一番殺雞儆猴的敲打到此結束。
真是不留餘地啊，凝嵐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