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聞香難受
天氣一點點悶熱起來，蟬鳴聲漸起，宮人們又多了一件新的差事，白日裏必須驅趕各主子宮裏的蛇蟲鼠蟻，以防這些不識相的小東西驚擾到主子們。
“淑妃姐姐可是有什麽不適？也怪我，這天氣竟把你叫了出來。”德妃溫芸手捧涼茶，對陸以如歉意地笑。
陸以如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悶在屋裏久了也不好，還得謝謝德妃邀請我來這兒，挺透氣涼快的。”她的手摸上微凸的小腹，“隻是這幾天胃口不好，有些惡心。”
溫芸表示理解，懷孕了嘛，各種不適反應也正常。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用的什麽香？”陸以如聞著順風飄過來的清香，有些好奇問道。她不是溱國人，到現在她對很多東西還是有些不了解。
溫芸抬起自己的袖子聞了聞，“我今日沒有用香啊……姐姐可是聞錯了？或是從別的地方來香味兒？”
因為香氣是一陣陣的，她錯過了之前的一陣再留神一時間也沒有聞到，反倒是她身邊的侍女低聲請示獲準之後說道：“淑妃娘娘，您聞到的味道可能是平都特有的含枝散發出的香氣。”
“含枝？這是什麽？”陸以如很喜歡這味道，要是可以做成香料熏在衣服上就好了。
溫芸也沒見過含枝，不過她畢竟是溱國人，聽到過含枝的大名。含枝的作用很多，可入藥可製香也可當做染料等等。
其他的都容易隻是製香是一門極其複雜的手藝，含枝的特殊性導致不能大量提煉，含枝在有能力的製香師手裏也被變成了很是棘手的東西。加上含枝不易培養價格昂貴，種種局限下，每年不多的幾盒含枝香差不多都在皇室的手裏。
聽了溫芸的解釋，陸以如明白了一些，想想又問道：“含枝這時候開放，那也就是說今年的含枝香不久後要送上來了？”
溫芸聽她這意思是要……
“姐姐是要想皇上要一些嗎？那可要早一些了，據說先皇在位時，每一年都是給皇太後一大半兒，自己剩一點兒，其餘的按分位分給了嬪妃。其餘嬪妃分到的也就是夠用幾天新鮮新鮮的量罷了。”她長長的水袖拖在石桌桌麵上，笑道：“皇太後喜歡今年大概也會有大半送去，剩下的……姐姐與皇上說說，可多分一些。”
陸以如點頭，是要早一些說，到時候要是皇後也喜歡，指不定都送到了皇後那兒去了。
她哪裏知道肖則盼未進宮前在太尉府的時候，肖得忘為讓他姐姐高興，在肖則盼的小院子挖了一塊花田，精心圍了小籬笆圈起，央著太尉找來善養含枝的高人種了一片給她看著玩兒。
含枝花期還挺長，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幾年下來足夠肖則盼習慣這種味道，也就不在意著這個了。
“不如我陪姐姐一起去看看這含枝？我也還沒見過呢。”溫芸笑容甜美，眼裏滿是對含枝的憧憬。
這自然是好的，當陸以如與溫芸見到這所謂含枝時大失所望，一片濃密欲滴的綠意裏夾雜著零星的小白花，不細看還看不出來。難怪叫含枝，花朵可不都藏在枝枝葉葉裏了？
含枝看的正是這嫩綠的枝幹，脆生生的，修好葉子後好看的緊。隻是現在長在一起沒有經過人工修飾，綠枝被葉子遮住，自然瞧不出奇特來。
那位侍女在宮裏待了一些年頭也知道一些，便道：“啟稟兩位娘娘，這含枝最好看的時候還未到，現在還不能采摘，等過上幾天這枝頭的小花苞開多些香味濃些，剪下枝條去除不好的葉片，插在瓶子裏便好看了。”
這話才讓陸以如和溫芸的興致又稍微起了一些。
“隻是這含枝在宮中也是不多的，不能隨意采摘，時候到了須得按照慣例去請示了皇上與皇太後，登記後才可按牌子去領。”那侍女指指她們所站之處的斜對角，那兒有兩個人守著，正往這邊看。
陸以如瞥過去一眼，沒想到這一枝花也如此矜貴，還有千金難換的架勢了。
剛想回去倒退一步時覺得頭暈，下腹一陣疼痛。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叫了一聲，白裙隱約可以看見紅色，漸漸清晰。
執傘給她遮陽的佩兒連忙扔下手裏的傘，扶住她焦急地喊道：“娘娘你怎麽了？”
溫芸臉色大變，怎麽偏偏在這時候出了岔子，吃過大虧的她不由懷疑起淑妃是否故意。也隻是一瞬間她為局勢所逼，隻能大聲讓人去傳太醫，也不敢動淑妃，隻是命人打著傘遮陽，陸以如已經又驚又怕暈過去了。
在淑妃被太醫院趕來的人抬走時，溫芸心裏不知什麽滋味。她本來就隻是皇上用來當樣子擺著的一顆棋子，皇上偶爾過來也絕不會有肌膚相親這種事，她未來注定沒有孩子這個依仗。本想討好最先懷孕又同樣被孤立著的陸以如，可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秦玦下朝後立即趕去了丘懷宮，太醫剛剛收了東西準備離開，一見他來又立即將東西放下，張太醫躬身一禮：“皇上放心，淑妃娘娘並無大礙，孩子也沒事。”
他隔著簾子看躺在床上虛弱的陸以如，低聲問道：“怎麽回事？”
張太醫答道：“是聞了含枝香動了胎氣。懷孕之時這含枝是碰不得的，娘娘近距離觀賞了許久，嗅多了香味就傷著了。”
秦玦揮手讓他們都下去，幾位太醫也忙著去抓藥，改善淑妃的飲食藥輔的單子，匆匆退下了。
他坐到陸以如床邊，替她把被子往下扯了一扯，問道：“怎麽去看含枝了？太醫說懷孕時不能碰這個。”
陸以如嘴巴一撇：“臣妾又不知道，本來還想跟皇上要一些呢，好聞著呢。臣妾還聽說修剪了枝葉會很漂亮。”
心裏也有些後怕，要是孩子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安心養胎，朕去與母後說說，今年的含枝香都留給你日後用。隻是孩子出世之前，離含枝越遠越好。”秦玦許諾，幾盒香而已，總沒有子嗣重要。
陸以如原本還有些失落，一聽皇上會把這香都留給自己，頓時眉開眼笑，開始盤算著到時候怎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