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山中一族
“你幫朕一個忙,朕就告訴你。”秦玦手指輕點桌麵,手上的熱氣傳到上麵,留下一個個轉瞬即逝的印子。
回想著有什麽事情是自己可以幫忙的,肖則盼考慮了一會兒,搖頭拒絕了:“那就不耽誤皇上處理政務了,臣妾先退下。”剛剛搭上扶手,身子靠好抬手讓憑香推她。
秦玦把她抬起的手壓回去,惱道:“你都不聽是什麽忙?可能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呢?”
“皇上的忙,臣妾哪裏幫得上。”她反手握住秦玦的,十指相扣時把自己冰涼的指尖壓在他溫熱的手背上。那日墜崖的一眼,她想通了一些東西。有些事固然要恪守,有些東西也要盡力一爭,並非就不會有個圓滿的結局。
低頭看被自己手掌擋住大半的手,隻露出細嫩的一截,白生生讓人想掐一把。秦玦抬眼,這好像是肖則盼第一次主動做這種動作,女兒家自然的溫柔俏皮。
“也罷。”秦玦對肖則盼身後想笑又不能笑的兩女道:“你們都下去吧。”
兩人低著頭匆匆離去的時候,肖則盼看到憑香笑彎了的眼睛和繃直的唇角,也抿唇微笑起來。“都走了,皇上可以說了?”
秦玦嚴肅點頭,道:“你聽說過殷氏一族嗎?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肖則盼心裏有一根弦被扯動了一下,她的心神被殷這個姓帶動地異常興奮,她壓著嗓子道:“是三百五十多年前豐順帝那一朝的殷氏嗎?遭小人讒言所害滿門二百多口被滅的殷氏?!”
秦玦愕然,肖則盼居然知道的這麽清楚,而且似乎比他剛才猜到的時候還要激動:“沒錯,就是那個殷氏……你很關注?”
“殷氏一族中有個叫殷紅袖的女子,是臣妾最為欽佩之人。殷氏一門人才輩出,可惜帝王聽信讒言生生斷了這一門的活路。難道當年殷氏保存下來了?”肖則盼疑惑,如果真的得以留存,怎麽各種史記外傳都沒有提及?
秦玦沒有聽說過殷紅袖這個人,他在心中暗自記下打算處理完手邊的事情再去查找。“當年殷氏掌門人殷屏清瞞天過海,夥同執行之人演了一出好戲,皇上不知,那佞臣也未發現其中奧秘。自那一場大火之後,世上再無名揚天下的殷氏。直到當時的皇帝駕崩,新帝繼位才發現了一絲端倪,可是時隔太久也無從查起了。”
“那皇上如何得知?據臣妾所知,各類史冊關於殷氏的記載眾口一詞都是滿門被滅,而且說的有憑有據。”肖則盼等著秦玦告訴她原因,給她一個可以讓她真正放心的理由。
兒時先是偶然讀到一本野史,第一次知道殷紅袖這個人,再到了解這個人的一生,然後到風光一時的殷氏,她曾為這一族的人暗自神傷了很久,若是他們躲過一劫,那對為其風華所折服的她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肖則盼因為緊張手心出了些汗,兩人相貼的掌心開始變潮猶未察覺,期待地看著秦玦。
秦玦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心意,給了她一個肯定的點頭:“此事隻有曆任皇帝,而且每一個皇帝在位期間都沒有放棄對這一氏族的尋找。若殷氏真的隱居起來,一旦尋到收為己用將是對本朝的一大助力。陰錯陽差,朕還得謝謝祁安王。”
“可那不一定是殷氏?也可能是其他隱居的……”說著就被秦玦空著的手捏了一下臉,震驚之下她閉了一下眼睛,好久才睜開,正好對上他“別著急”的眼神。
“殷氏一族內部秩序森嚴嗎,極為謹慎小心。你可知殷家昌盛之時,殷氏二百多口每日用的都是從同一口大鍋裏做出來的菜?無論家主還是侍從,統一而食。這是一點,但不是最重要的。”
肖則盼回憶發現正如秦玦所說,殷氏的警惕性極強,做什麽都是大家一起,一來互相監督,二來也安全些。
“最重要的事,那位李家大嫂身上有族徽。”
看著秦玦,肖則盼皺眉:“族徽?臣妾與李大嫂相處更為親密,怎麽都未從她身上發現不尋常的?皇上是如何發現的?”
“咳咳。”秦玦收回被肖則盼弄得汗津津的手側過臉躲開肖則盼看來的探究的視線,“她給朕換腿上的傷藥時,在前襟……看到的。”
肖則盼僵了一下,臉上覆上一層紅,惱道:“你往人家胸前看什麽?!”村裏的結了親的女子沒有山外裹得這麽嚴實,寬鬆些穿著舒適她們就這麽來了,反正得大家都一樣很放得開。領口開的比一般女子的大些,從上至下這種角度可不是……什麽都能看見嘛。
“她突然蹲下朕哪那麽快反應過來,不小心瞄到而已!”秦玦也稍微抬高了一些音量為自己辯駁,他後宮佳麗如此之多,哪用得著做這種下~流之事。
他不由自主就往肖則盼前襟處看,花紋繁複精巧,金色的腰帶束出纖細的腰身:“比你的可豐滿多了。”
肖則盼的臉都要被點著了,潔白圓潤的耳~垂似要滴下血來,白~皙的脖子也跟著紅了一片。她萬萬沒想到,秦玦如此不知羞!比你的……他居然還……
“你……你……”斷續運了兩次氣還是沒有將其完整的說出來,肖則盼指尖都在發抖,看了有婦之夫的身子還敢一本正經的跟自己的女人說,這簡直……
“無恥。”
秦玦覺得自己有些冤枉,實話實說而已。看到那風光是不小心的,肖則盼與之對比是光從外麵看也能得出結論的事實。哪裏無恥?
他拉過惱極站起的肖則盼,“當心你的腿,先坐下。”
肖則盼這才感到腿部一波一波的疼痛傳來,她堆高了眉頭,借著秦玦的力道緩緩坐了回去。“皇上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這話豈是可以隨便講的!”
秦玦不再爭辯,女人的無理取鬧他見的多了,肖則盼這一兩次他還是可以理解的。沉默著拿起一本折子,提筆沾上墨,把心思放在折子上,朕什麽也沒有聽見,既然沒有聽見也就不和你計較。
“……”肖則盼無語,這一副朕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是要做給誰看?
雖然能理解秦玦不以為然的心理,這也確實不是什麽嚴重到需要驚呼大喊的事情。隻是她第一次聽到這麽直白露骨的話,十幾年端莊的生活下來,這衝擊是有點大,她得緩緩。
肖則盼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秦玦了,這個人不是應該木無表情的做一本正經的事情嗎,怎麽有時看起來有幾分自然而然的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