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淑妃遇險
花市燈如晝。若說白天賞的是花，那這樣的夜晚，賞的就是人了。原本擺花的地方都清出來搭建了各種各樣的高台，有女子撫琴彈唱的，也有男子鬆開筋骨跳舞的，行人走馬觀花，看的眼花繚亂。
秦玦與肖則盼攜手在這兒幾乎逛了一天，除了中午的時候去客棧稍微做了修整換了件衣裳之外，其他時間差不多都在這些小攤上了。肖則盼有時候會買一些她覺得有趣的小玩意兒，多了拿不下就讓秦玦幫忙分擔著。
他們誰也沒想到有這樣一天，他們生活的像民間普普通通的夫妻。沒有那麽沉重的責任，隻需要思考下一頓飯吃什麽，家裏的銀子還夠不夠用。
“得意樓……”肖則盼停下腳步，彎著嘴角笑睨了他一眼，“夫君要進去參觀一番麽？男人最好的溫柔鄉……”
秦玦目不斜視，“你就已經很煩了。既然出來了，那就清淨一次。”
“嗯。”肖則盼轉過臉看這人來人往的銷金窟，什麽樣的男人都有，肥頭大耳的不少，也有豐姿出奇的。不免奇怪，這青樓裏的姑娘就這麽有吸引力麽……
二樓欄杆處突然被撞了一下，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細聲叫著：“大爺，別這麽猴急嘛……來，再陪紅兒喝幾杯……”
那女子香肩半露，赤裸在外的如藕玉臂往後圈著欄杆，另一隻手勾著一小壺酒，笑容放蕩，任那急色男人在她身上動手動腳。趁那男人趴在她身上時，還偷空朝下邊的人群拋了個媚眼，當真風情無限。覺得挑逗的差不多了，那女子才半推半就拉著那男子進了樓。
街上不少男子看的眼都直了。男人嘛總有一顆浪蕩心，是很矛盾的一種生物。這樣的女子給他們當夫人嘛他們看不上，但又奉行著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的準則。
“真不去？別有一番風味哦……”肖則盼知道他看不上這個，故意攛掇他膈應他。
秦玦抿緊薄唇，加快步伐，不搭理你，看你有什麽興致說下去。
所以，換成肖則盼鬱悶了，沒辦法，她雖然不喜歡參與熱鬧，但是最喜歡看熱鬧了，秦玦的不配合，她還真的有一點不高興。
佩兒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六神無主。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回宮搬救兵還是就這麽跑掉不要回宮了……
不久前她一個不留神主子就跑進人群裏不見了，然後就再也找不到了，要是真的跑到青樓裏受了欺負，她使勁摳著手裏的帕子，那她可逃不了一死了……
“等等。”肖則盼拉住秦玦，盯著一個方向仔細辨認。“那好像是佩兒。”失魂落魄的，還是一個人，莫非……
秦玦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人頭攢動間有些眼花，不過定下神來還是分辨了出來。他一拂袖，目光森寒：“過去看看。”
兩處距離不遠，佩兒又走的慢，片刻就被兩人追上。
佩兒聽到有一道女聲在叫她，以為自家主子安全跑回來了，欣喜地轉過頭，下一刻臉色煞白。皇上和皇後怎麽會在這裏？！糟了……下意識就要行禮，被肖則盼攔下。
肖則盼表情淡淡，像是遇到舊友問好一般：“你主子呢？”
佩兒眼神閃爍，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麽整句的話來，說來說去都沒說清楚。
“說實話。”
佩兒被聲音裏的寒意驚了一下，微抬了一下眼皮正好對上秦玦不悅的眼神，她渾身一震，縮了縮肩膀，再說出來的話就帶上了哭腔：“我也不知道……她之前……”
接下來她就把陸以如之前的表現都說了出來，看著麵前皇上皇後越來越沉重的臉色，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拚命往下低，隻敢盯著自己的鞋麵。
肖則盼拉了一下秦玦的袖子：“夫君，這下可要進去看看？”
她的神色有些調皮，拂散了秦玦心頭的陰雲，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發：“等等你待在外邊，我帶人進去。”
肖則盼沒有意見，欣然點頭。
得意樓。
“喲……這臉蛋滑的……嘖嘖。”一隻滿是肥肉，幾乎張不出指縫來的手在陸以如臉上撫動，感受著凝脂般的觸感，手的主人享受般眯起眼。
陸以如掙紮著想往後躲，卻被幾個人從身後架住，鐵臂有力地桎梏住她的動作，每一次能動的幅度都是極微小的。她看著那隻惡心的手慢慢往下滑去，驚的大叫起來，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捂住嘴。
她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個陌生人觸碰，全身汗毛豎立，一陣有一陣的反胃感湧了上來。
她不應該一個人胡亂從後門溜進來的，她根本不知道這青樓裏的人多是些色欲熏心的，不問身份出處，隻要你長得美身段好就會抓著你不放。她在心裏祈求上天，快點來人，救救她……
眼見著衣襟就要被拉開，陸以如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那一刻來臨。
手腳突然被鬆開，身邊悶哼聲不斷，那隻油膩膩的豬手也似乎從她身上消失了。她小心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橫了一地哀嚎的人，她驚魂未定，但也覺得一陣快意。
“姑娘沒事吧？”溫和的聲音將她從自己的世界拉回，陸以如移了移視線，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麵前的男子溫文爾雅，兩鬢邊留了一縷頭發，輕輕垂在肩上，眼眸如水映著自子無助的身影。
她抹掉眼淚，勉強道謝：“多謝公子相救，若非公子搭救，我恐怕……”她不再繼續說下去，給了他一個堅強的笑容。
南宮浩搖搖頭，繼而問道：“姑娘怎麽會在這裏？”看她穿著怎麽也像是風塵女子，“這裏不是姑娘這樣的人來的。”他的眼神溫醇不帶半分惡意，有的隻是關懷。
陸以如微紅了臉頰，小聲道自己來這裏的理由，果不其然被對麵的男子取笑了。她有些懊惱，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但是也不能當著一個剛經曆那種危險事情的女子笑出來呀。
南宮浩起初是訝異，然後就被這個有些天真但是很可愛的女子羞赧的表情逗笑了，他嚐試著收住自己的笑容，但是還是忍不住，他隻能說一句抱歉，然後笑容越來越大。
秦玦帶人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在青樓寬闊無人的後院，橫躺著亂七八糟的人，陸以如與一個陌生男子相談甚歡。
他是就近找了丞相府的人來的，丞相正陪著新納的一房妾吃晚飯呢，皇上的人突然讓他調幾個人去得意樓，嚇得他以為皇上要嚴查官員嫖妓，急急忙忙趕了出來，為的什麽皇上又不說明。直到看到淑妃，才知道皇上不是不說明，而是無法明說。
原本安靜的環境裏突然進來一陣這麽煩雜的腳步聲，陸以如二人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到。她一回頭，就看見麵色鐵青的秦玦站在那裏，心裏的委屈頓時又冒了上來，她小步跑過去，想挽他的胳膊，卻被躲了過去。她癟了癟嘴：“你怎麽到現在才來啊……”
秦玦瞪她一眼，朝對麵表情失落的南宮浩點點頭：“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罷了。”南宮浩擺擺手，視線落到躲到秦玦身後的陸以如身上，頗有些不舍。難得動心，佳人卻已有所屬。而且那人還是自己惹不起的。
丞相上前，對南宮作揖：“公子需要什麽……”
話未說完就被南宮浩打斷，“不必，結個善緣罷了。隻希望下次不要讓一個姑娘身處這等煙花之地，對姑娘的聲譽有損。”他的勸說看似有理，卻顯得過分強硬了些。南宮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沒有這麽不理智過。
秦玦沒與他計較這個，再次道謝就帶著人走了。肖則盼還在門口攤邊等著呢，難保不會出像是今日上午這樣的事情。至於淑妃，回宮再好好來算！
等人都走了，暗處閃出一健壯的身影，輕輕站到南宮浩身邊。粗啞的嗓音挾著殺氣：“爺，要不要屬下把她搶過來。”
南宮浩苦笑搖頭，“這人可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你方才有沒有看清跟在他身後的中年男子的麵容？那是當朝丞相。”
那黑影沉默了一陣，道：“爺，天下好女人多的是。”
南宮浩卻是不答話了，靜靜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一旁角落的陰影裏藏著得意樓瑟瑟發抖的老鴇，被扭斷的手無力垂著，臉色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