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入寺拜佛
天氣回暖，雨水就多了。園子裏的花草得了充分的滋潤，紛紛抖開枝葉鼓起花苞熱鬧起來。間或出現的鳥鳴聲清脆空靈，將人的心情帶動的愉悅輕鬆。
今日天空稍微放晴，皇太後發話讓皇帝陪自己去淨土寺進香，求些福澤多添庇佑。秦玦正為前兩天北越送來的一封書信煩惱，本來沒有那個心思出去做這些在他心目中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可當他剛表現出一絲不情願，皇太後的臉色就不好看了，把太上皇的病情搬出來大做文章，他也不得不點頭同意了。
皇太後又要他多帶上幾個人，誠心拜佛也好求個子嗣，言辭間特意指向竇憐凡。秦玦不想在這種事上和他母後爭論，就敷衍著應下了。
溱國的官員休沐以十天為一周期，一月休三次。今日正值公休不用上早朝，皇太後就立即讓人拿了早幾天備下愛的東西，準備準備出發了。
各宮主子的小道消息都還算靈通，她們進宮的時間不長，玩心還挺重。一見有這樣可以出去放風的機會，哪有放過的道理。即使不為與皇帝增加感情的，也往皇帝皇太後處趕去，以爭取出宮。
不過因為時間趕得緊，所以皇帝隻讓先來的那幾位跟著了，當然也不會忘記通知皇太後欽點的竇憐凡一聲。
最後的名單也定了下來，除了皇帝皇太後之外，皇後、沈嬪、竇憐凡、林芙聲四人同去，各自帶一個隨身小侍。畢竟人數太多容易引起他人注意，萬一惹上居心不良的人就難以脫身了。
肖則盼對這一行為並不感興趣，有這個時間這份心思倒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小榻上曬曬太陽看會兒書呢。可秦玦為了方便擺脫那些在他看來很是厭煩的女人，特意帶上她一起。有個皇後在身邊，其他人總不能太明目張膽往他身上靠。對於秦玦這一種損人利己的行為，肖則盼……不予置評。
淨土寺環境清幽，由於皇室偶爾走動，來者更是絡繹不絕，香火日漸鼎盛。原本隻上了金漆的佛像開始大變身，黃金的含量節節攀升。
不知道多少階台階一級級走上去，一群女人多少有些氣喘。不過這種事情就是圖個誠意，不這樣也沒什麽意思了。
山上的風景與山下的略有不同，早春裏開的不多的花兒在這半山腰上似乎精致許多，枝葉也更為飽滿。
因為先派人跟寺裏的住持打過招呼，所以寺裏也沒有大擺儀仗相迎，而是派了兩個普通弟子引路，沒有打斷其他香客參拜。所以他們看起來也隻是大戶人家出來燒香禮佛，並不打眼。
進入大殿之前，皇太後領著眾人對著殿前的大鼎合掌拜了一拜，兩位小師父道了句佛號，誠意頓顯。
秦玦雖不想做這個，但既然來了，他也就將心放平，該上香的上香，該拜就拜。
毫無疑問，送子觀音處他們停留的最久，皇太後讓他們個個都拜了一遍。
肖則盼身為皇後，首當其衝的就是她了。整好裙裾，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
皇太後也知他們年輕多半不信這個，不由叮囑道：“心要誠，菩薩才會靈驗。”
不知道為什麽，秦玦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與她一樣大的小男孩一起坐在同一張案幾前，認真的寫著自己的課業……這不就是小時候他與肖則盼相處的場景麽？
趕走這令他心緒頗為複雜的場景，秦玦把目光投在現在的肖則盼身上。肖則盼的身量不算矮，可能是因為常年病著不得好，整個人顯得格外纖細。還好一直有這樣強大的家世撐著，每日各種對身子好的東西食補藥補都跟上了，才沒顯得瘦骨嶙峋。也虧肖則盼架子好，穿上衣服才沒有太瘦的那種突兀感。這個人有時候會做一些很令人生氣的事情，不過每次認錯態度都很積極，讓人氣來的快消得也快。秦玦的手摸上腰間的環佩，這個情緒總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等大家依次恭恭敬敬地上完香，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時間了。淨土寺的住持早已派人準備了最好的廂房，隻要皇帝差人過來說一聲，馬上就會將大量美味豐富的齋菜送到廂房裏，一刻也耽誤不了。
皇太後和肖則盼分占秦玦的左右兩側，竇憐凡緊緊挨著皇太後坐下了，林芙聲靠著皇後一側，剩下一個手腳慢了一步的沈歆蘭夾在他們中間。
齋菜十分豐盛，各種山珍依次擺開，多數是叫不出名字的。看著色澤就讓人食指大動了，更別說時時刻刻勾著鼻子的香氣了。
竇憐凡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皇太後碗裏，甜甜笑開：“憐凡記得太後娘娘喜歡這個……”
皇太後愛憐的看了她一眼，將她夾得菜放入自己口中，一臉享受地咀嚼完後，誇讚道：“嗯，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凡兒夾的緣故，可比平時更好吃。”然後把目光放到皇帝身上，也算給她提個醒，讓她重點照顧一下皇帝。
其實在宮裏，他們還沒有像這樣多人一起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所以對彼此的飲食習慣並不了解。竇憐凡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她與皇太後同桌用膳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讓在場幾個女人有些佩服起她討好人的手段來。
竇憐凡羞澀地低頭，經過精心篩選，夾了一筷子菜過去。那是用麵筋做的，不過吃起來有肉味兒，應該會符合皇上的口味吧……其實竇憐凡心裏也有些惴惴的，不過想起皇太後鼓勵的眼神，她就不多想了。
秦玦沒料到這個，也有一些不適應，不過他還是回夾過去：“你也多吃一點。”
這一舉動令竇憐凡心內激動了一下，麵上紅雲飛起，低聲道：“嗯，謝皇上。”
坐在皇後身邊的林芙聲被膈應了一下，失了大半胃口。看著皇後斯斯文文不急不躁的吃相，林芙聲對這個皇後也多了幾分好奇。聽說皇後的年紀與她們差不多少，可有時候看她就覺得她是一個長輩，一點也不像是同齡人，總覺得這位皇後身上缺點生氣和活力。
林芙聲想起之前的事，就親熱地給皇後夾了一塊芋頭，道：“皇後娘娘被隻顧著眼前的青菜啊，吃點其他的，這芋頭味道可好呢。”
不甘寂寞的沈歆蘭也附和著說了一句，既然搭不上皇太後那條大船，先跟皇後打好關係也是可以的。
肖則盼看著躺在自己碗裏的芋頭有些憂傷，她最不愛吃的就是這個了，若是放在一邊不管又顯得自己欺負人。正愁著呢，從天飛來一雙筷子夾走了她碗裏礙眼的芋頭。
“皇後不愛吃這個，你們可勸她吃些其他的。”秦玦沒什麽表情極為自然的夾走了肖則盼碗裏的東西，解了肖則盼的兩難境地。
之所以是這種反應主要還是小時候朝夕相處同桌而食的功勞。
由於肖得忘是秦玦兒時的伴讀，而肖得忘又是個特別黏人的弟弟，一開始太尉也很無奈，索性向當時的皇上申請，讓肖則盼跟著照顧弟弟幾日，等小兒子習慣了再說。當時的皇帝念在肖得忘年幼，又覺得這種情感很有趣（皇家沒有這麽黏嗒嗒的姐弟情），就同意了。後來看習慣了，太尉占了個便宜，讓肖則盼跟著太師一起學習，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
肖則盼挑食，太師對這一項又管得嚴格，見她這般任性也不顧她是女孩子每次用膳都會夾幾筷子她從來不碰的食物到她碗裏，強製要求她吃下去。肖則盼舍不得把自己不想吃的東西扔給疼愛的弟弟，於是趁太師一個不注意，把東西扔到了小秦玦碗裏，然後故意大口扒拉米飯，裝出一副艱難地吞下去的樣子，竟然就這樣讓她瞞過去了。小時候的秦玦雖然委屈，但是他嚴謹地按照書上說的，對待女子謙讓，也就不和女孩子計較了。久而久之，他就一點抵觸心理都沒有了，習慣真是可怕。
沈嬪愣了愣，隨即機靈道：“皇後娘娘嚐嚐竹筍，這兒的齋菜燒的格外鮮美。”手卻是不再動了。
林芙聲也道：“確實不錯，這淨土寺的齋菜芙聲還是第一次吃，可真是好味道，都想端盆一起吃啦。”
“淨土寺的齋菜清淡可口，多吃些也無妨。”皇太後淡淡開口，沒想到皇後與皇帝這麽親近，雖然這一方麵來說也是好事，但是對於綿延子嗣，卻沒有益處。
剛才的小尷尬就此也翻過了，大家其樂融融吃了頓飯，沒再出什麽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