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謝謝你送我的禮物
姜子兮雖然非常開心終於有一個人能跟著她一起跑案發現場了，但是這也並不代表她希望當下便動身。
她一臉糾結地看著窗外，剛剛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外面的天色便已經不知不覺地蒙蒙發亮。
微暗的天空還殘存著夜晚的黑色，而在雲朵的連接處，卻已經有幾縷明亮的光束透了出來，看上去頗為清新。
此時是早上五點半，這個點，這個時候要去那座廢舊大樓找屍體，她的內心還是有些拒絕的……
雖然董菲是她的「孩子」沒有錯，雖然葉施也是自己的「孩子」沒錯，但是這到底是她第一次看見屍體啊，她真的還是需要心理準備的。
她苦著臉坐在凳子上，而在她的身邊，葉施已經滿臉著急地準備出發了：「姜同學，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們現在就快點走吧！」
從知道董菲已經死於非命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待了，而看著這樣的葉施，姜子兮的臉立刻不能剋制地更苦上了一些。
只是這個時候，如果她說「她真的有點害怕，能不能給她點時間，讓可以緩緩」的這種話，恐怕葉施也會忍痛地答應，只是這樣對他來說又太煎熬了一些。
誒，這都是什麼事情啊？
她的命也太苦了！別人出名了以後只要坐在家裡寫稿子數錢就行了，可是她好不容易出了名，除了寫稿子以外竟然還得去跑命案現場……
姜子兮在心中默默哀嘆著，一旁的董菲到底是女孩子，比較細心，自然看出了姜子兮臉上的害怕，於是有些抱歉道：「這個事情真的不好意思，我的屍體還是蠻可怕的，要不你先吃個早飯再去吧。」
董菲滿臉真誠地說著，可是姜子兮卻只覺得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吃早飯……算了，估計就是真的吃了也得吐出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站起身來，穿上鞋子便準備跟著葉施去那座廢舊的大樓找董菲的屍體，可是不過剛出大門，她竟然在樓梯的走廊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正是夏天燥熱的天氣，雖然是清晨，熱氣還沒完全蒸騰起來的時候，可是也絕對涼快不到哪裡去，但是那人竟然靠在欄杆上，捧著一杯熱氣裊裊看著就很燙的……牛奶，一邊輕聞一邊淺淺地喝著，姿態優雅彷彿貴族，叫人不自覺地將他杯中的乳白色液體想象成絲滑香醇的咖啡，將他身上隨意的黑色T恤想成歐洲中世紀的華麗金邊禮服，將他腳上黑色的夾腳拖鞋想成斯文俊雅的黑色皮鞋，彷彿只有那樣才能配的他通身的氣質。
但是……
他怎麼又出現了，還是在那麼早的時候？
難道他從自己這裡回去以後就沒睡覺了？
姜子兮啞然地張了張嘴，還沒等發出聲音，站在她身邊的葉施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對著那個喝著牛奶的身影驚訝道：「是昨天晚上的人……」
她抿了抿唇。
是啊是啊，就是昨天晚上那個怪人。
她不自覺地在心中腹誹了一句，隨後立刻便受到了「韓徙獨特冷漠視線」的洗禮，她連忙在心裡呸呸呸了幾下，掛上笑容看著韓徙客氣道：「領導，昨天晚上真的太感謝你了，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難道他其實是一個口嫌體正直的人，嘴上說著「不窮，不要幫忙」這種話，可實際上身體卻很誠實，還是過來幫她了？
可是很快她的想法就被打臉了，韓徙淡淡地看著他們說：「我是來提醒你們兩個笨蛋一個事情，你們現在要去找董菲的屍體，是不是準備找到以後就立刻報警，讓警察過去處理？」
「對啊。」司鴻爾嫣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要是發現了屍體當然就要趁熱打鐵地喊警察過來看屍體啊，這樣他們也不用來回地到處跑了。
「那麼你們的借口呢？」韓徙喝著被子中的牛奶問。
「什麼借口？」姜子兮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葉施卻好像明白過來了：「你是說我們為什麼會經過那裡，又發現了屍體的借口？」
韓徙慢慢點了點頭。
姜子兮這才算是反應過來了一個之前一直被她忽視的重要問題。
如果他們報警找來了警察，而後和警察說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那麼警察必定會問他們，是怎麼發現的屍體？
那麼到時候他們怎麼回答呢？
董菲也說了，那裡可是一座被廢棄的樓房，所以她才會死了五天的時間都沒人去發現，可是就是這麼荒涼的地方，她們竟然莫名其妙地過去並且還發現了一具屍體。
這種事情說出去都很奇怪，說不定警察還會對他們產生懷疑，最後認為他們是兇手都說不定。
那可就真的夭壽了。
姜子兮立刻有些慌張地亂了頭緒，之前真的都沒想過會有那麼多麻煩的事情，而現在開始做了感覺好心慌啊，她看著韓徙著急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韓徙慢吞吞地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牛奶，卻並沒有回答，擺明了就是不願意回答。
又是這副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做但是就是什麼也不幫的大爺樣子！
姜子兮有些氣憤地咬了咬牙，而站在她身邊的董菲卻更快地反應了過來：「我們可以編造一個會去那裡的理由，最簡單的理由……」她沉吟了一下，猶豫地說：「要不說是跑步吧。」
誒！這倒是辦法！
「可是問題是，那邊的環境適合跑步嗎？」姜子兮思慮著問，畢竟她沒有真的去過那個地方，所以當然不熟悉那邊的一個環境構造，所以她想也沒想便看著董菲問道。
董菲仔細回憶了一下回答：「那個地方不適合跑步，但是在廢舊大樓外面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條公路，平常人都比較少，那邊比較適合跑步，但是至於警察會問的怎麼發現屍體這個問題……你可以嘗試帶一隻狗。」
「狗！」姜子兮立刻眼前一亮地不斷點著頭。
電視上不是也總是這樣嗎。
發現拋棄荒野屍體總是狗，經常狗狗出去跑一圈就咬回來了一隻手，或者提回來了一個塑料袋裡，裡面就有一隻手，反正在破案電視劇中，狗狗幾乎就是發現屍體的萬能道具，而她也可以借鑒這樣的方法啊！
她開心地向著董菲笑了笑，剛想說什麼，下一刻便聽見了葉施奇怪的聲音：「姜同學，你在和誰說話嗎？」
誒！
姜子兮立刻清醒過來。
正常人看不見濁靈，所以等於剛剛葉施一直都在看著她對著一團空氣說話微笑，這樣的場景，想想都還是蠻有病的，可是現在的情況，葉施明顯是沒把她真的想成有病，而是彷彿窺到了一絲端倪一般，立刻嚴肅了臉色，而後張望了一下四周。
姜子兮僵著臉看著葉施狐疑地將目光放在了她剛剛說話的方向，仔細地像是希望能看見什麼，可不管他怎麼看，他都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而站在欄杆邊喝著牛奶的韓徙則是又翻了個白眼扔到她的身上，彷彿在和姜子兮說著「自作自受」這四個字。
姜子兮欲哭無淚地僵直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回答葉施的問題，而董菲唯恐她一鬆口就說出一切，立刻有些著急地看著她道：「子兮，你可千萬不能說我的事情。」
她：「……」
「姜同學，你剛剛難道是看見了什麼嗎？」葉施再次開口問，這次臉上已然帶上了一些希冀。
畢竟在葉施的心目中，姜子兮這個人已經是有些超自然的存在了，而看她剛剛的那個樣子，難不成她像是電視中演的那樣，可以和亡靈說話？
他的臉上立刻帶上亮光，而姜子兮卻在這個時候也調整好了狀態，她緊緊地攥著手心冷靜地看著葉施道：「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剛剛那個樣子是因為我想到了解決一切事情的辦法。」
「但是你剛剛明明就是在和什麼人說……」
「那是你誤會了。」姜子兮飛快地回答，唯恐給葉施說話的機會，叫他又提出什麼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我一個人生活慣了，所以有時候孤單就會自己和自己說話，哈哈哈，有點精神分裂對吧，這個事情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她說完立刻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彷彿自己真的有病一樣。
葉施抿了抿唇，心中像是想了什麼，在短暫的沉默后，他真的沒再糾結之前的問題，而是沉了臉色問道：「那你，想出的方法是什麼。」
「我可以說我是過去晨跑的，不過還得帶一隻小狗，到時候就可以跟警察說，是小狗聞到了味道，所以才帶著我們發現了屍體。」她頓了頓，看了手上的手錶道：「現在不是才五點半嗎，我等會花半個小時去找條狗，而你現在要不先回學校換一件衣服吧。」
昨天也許是她的小說平台一更新了小說，葉施就來找她了，所以他穿的還是準備睡覺的睡衣，雖然不得不說，葉施個子高人長得帥，穿睡衣真的也是蠻好看的，但是哪個人早上出去晨跑的時候會穿著一件睡衣呢？
所以如果真的要假裝晨跑的人，那麼葉施至少得回學校去換身衣服。
聞言葉施點了點頭，同意道：「好的，那我現在就回去換衣服，等會我在你家門口等你吧。」
「別別別。」姜子兮立刻搖頭拒絕。
昨天葉施大半夜出現在她家已經影響非常不好了，這種事情到時候都不知道要被左鄰右舍傳成什麼樣子，所以這種「傷害」就不要再來一次了。
姜子兮認真思考道：「我等會去你們學校等你吧。」她撓了撓頭：「學校里應該不會讓狗進去，我就在學校門口等你好了。」
「好。」葉施點了點頭，立刻轉頭向著學校方向跑去。
也許是錯覺，姜子兮總覺得他離開之前好像有意無意地向著董菲站著的方向看了一眼，葉施下意識地一驚，隨後便看見葉施小跑著離開，很快地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空氣因為他的離開而驀地安靜了下來，姜子兮站在原地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她開心多久，一邊的韓徙已經看著她舉著手中的牛奶杯涼涼道：「笨蛋。」
「誒！」姜子兮立刻炸毛：「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之前那不是一下子沒注意嗎？」
「哦。」韓徙淡淡地轉過了頭，看著樓下的建築物道：「今天你是第一次出任務，半個小時給你緩一下，以後就不要那麼沒出息了。」
嚇？
什麼叫給你半個小時緩一下？
姜子兮眨了眨眼睛，心中卻也慢慢回過味來。
難道自己害怕看屍體的心情已經那麼強烈，就連韓徙也知道了，所以他才那麼突然地拿著手裡的這杯破牛奶出現，然後找了個問題把葉施弄走，讓她不用立刻被葉施拖著去找董菲的屍體？
姜子兮的心沒由來的暖了一下，只覺得韓徙此時籠罩在清晨微光下的側臉好像莫名其妙地比之前帥了一些，可是……
她囁嚅著說：「我還得去找狗呢。」
也沒什麼時間可以緩一下心情啊。
她在心中暗暗地說著，下一刻，卻見韓徙一直望著下面景物的眼神突然一定，隨後便像是鎖定了什麼東西一般，淡淡地開口道：「替你找到了。」
「什麼？」姜子兮有些奇怪地問，話音剛落一道嘹亮的犬吠聲卻已經響起。
時機就彷彿已經預設好了一般的非常完美。
姜子兮被這陣突然的狗叫聲驚得一愣，隨後便已經清清楚楚地看見遠處像是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朝著他們飛快地跑了過來，速度極快，不過一會的功夫樓梯上已經響起了一陣歡樂的腳步聲，隨後，一個黑白的小狗已經開心地吐著舌頭蹲在了她的腳邊。
仔細看看，這個好像還是一隻法國鬥牛犬？
而且，再仔細地看看，這還是一隻幼崽吧？
姜子兮驚訝地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韓徙半撐著臉頰側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小法斗，慢悠悠道：「這個狗應該可以吧。」姿態儼然便是一副「這個狗不行我也不管，反正大爺就是找了這隻狗」的樣子。
姜子兮此時哪裡還管行不行。
對於一般男生來說，他們看一隻要去兇案現場的狗可能會去考慮，這個狗嗅覺靈不靈敏、能聞的距離有多少之類的問題，可是對一般女生來說，狗狗只要好看就行了。
此時的姜子兮已經儼然將這隻小法斗當成了韓徙給她的一隻寵物，而不是辦案工具，於是抱著根本撒不開手，一邊雙眼發涼一邊尖叫道：「可以可以，這簡直太可愛了，我太喜歡了！謝謝你送我的禮物。」
禮物？
韓徙；「……」（ ＿ ＿）ノ｜扶牆
而姜子兮卻還是不停歇，在摸了摸小法斗皺巴巴的臉以後，她奇怪地說：「它是不是餓了？我感覺它沒什麼精神。」說著便將眼神放在了韓徙手中的牛奶上，顯然是希望他將杯子中的牛奶貢獻點出來倒在地上可以讓小法斗喝一點。
韓徙自然也感覺到了，於是他抿了抿唇，將手中的被子從右手換到了左手，然後面不改色道：「我喝的是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