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董菲是死了
哦，葉施來了。
誒！葉施來了！
姜子兮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驚慌失措到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焦急地團團亂轉活像是被捉姦了一般。
這純粹是姜子兮下意識地一個反應，在她轉了幾圈以後，董菲有些不知所云地站起來攔住了她，問道：「你那麼慌張幹什麼？」
「當然慌張了！」姜子兮撥開散落在臉頰兩旁的頭髮，顫著嗓音道：「葉施看見我一定要問你的下落，但是我怎麼說啊！」
難道要實話實說，董菲已經死了？所以你不要著急了，因為著急也沒有用？
……誒？等等！
好像這麼說也可以啊。
姜子兮驀地冷靜了下來，隨後撥著頭髮蹲在床上開始陷入了沉思。
之前葉施剛開始來找她的時候，那時的她根本自己也是一頭的霧水，根本不知道這個自己寫的小說怎麼會突然變成了真人真事，所以面對著葉施的詢問，她慌張地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已經完全了解到了現在的一個情況，也充分地接受了自己在寫的這個小說就是真人真事的這個事實，這麼一來，告訴葉施董菲已經死了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了。
而且韓徙不是不願意幫著她一起做事嗎？明天她就要一個人去找屍體了，這個時候如果她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葉施，那麼自己不是也能有個幫手嗎！
姜子兮驀地眼前一亮，只覺得腦中頓時一片清明，大笑著就要跳下床去開門，而董菲一看姜子兮的神色自然知道了她在想什麼，於是立刻伸手攔在她的跟前：「等等。」
「誒？怎麼了？」
「我知道你現在打算告訴葉施關於我已經死了的事情，但是有一點請你不要告訴他。」董菲咬著唇閉了閉眼睛，而後睜開道：「請你千萬不要告訴他我變成了濁靈，現在就在你身邊的這件事情。」
姜子兮的神色頓了頓，原本因為想通問題的開心心情也在這時蕩然無存，甚至有些暗暗地懊惱起來。
她當然明白董菲不希望葉施知道自己變成了濁靈是因為什麼，愛情這個東西雖然她沒怎麼親身經歷過，但是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
葉施那麼地喜歡董菲，如果知道董菲雖然死了但是卻沒有徹底消失，而是轉而變成了濁靈，並沒有真的離開這個世界，那麼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去挽留住董菲，而這樣的念頭最終也會成為一個枷鎖，牢牢地捆綁住董菲和葉施，叫他們不得解脫。
所以與其日後折磨，還不如一開始就叫葉施以為董菲已經死乾淨了好。
姜子兮看著董菲，心中又開始有些酸楚起來：「剛剛不好意思啊，我那麼開心不是什麼別的意思，只是……」
她只是因為想通了問題，所以才下意識地那麼開心，可是也忽略了一邊董菲的感受。
董菲輕輕搖了搖頭，理解地對她笑了笑，只是聽著門外葉施的敲門聲，她眼中的神色卻還是忍不住灰暗起來。
氣氛一時冷清靜默下來，姜子兮看著傷心的董菲，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疼了起來，可是現實就是這樣，她的任務只能是幫助已經死去的人實現心中的心愿，並不能讓時光倒流去改變什麼事情。
這樣的感覺還真的是非常無力的。
姜子兮抿了抿雙唇，只聽下一刻，原本不知不覺中已經安靜下來的敲門聲突然以更大的力量再度響起，這一回，伴隨著敲門聲一起傳來的還有葉施的呼喊聲，乾澀沙啞中帶著些許梗咽：「姜同學，姜同學，你開開門好嗎？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一聲聲皆是帶著叫人心疼的無措。
姜子兮猛地清醒過來，這時才發現自己剛剛都在忙著和董菲扯犢子，竟然將門外的葉施就這麼忘記了，此時，只聽門外像是想起了一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彷彿是左右的鄰居都聽見聲音走出來了。
她現在住的這個小區是從小到大一直住著的地方，旁邊居住的這些叔叔阿姨也都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人，此時要是被他們瞧見這麼大半夜的，一個男生用快哭了的表情一直敲著她的門，祈求她開門的樣子，那這個影響真的是……
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姜子兮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忙不迭地趕緊走到了門邊將門開開，果不其然，臉色慘白的葉施此時正站在她的門外，一雙眼睛因為焦急而充血通紅，而在葉施的身旁，左鄰右舍已經走出來了好些人圍觀熱鬧，姜子兮的左右兩側，幾家住戶皆是大開著門，有的已經直接走出來觀看，沒有走出來的人也都站在門邊探頭看著她這邊發生的情況，這麼一排看過去，唯獨只有她左側隔壁的那戶人家竟然沒有任何動靜。
要不是看見他的家裡亮著燈，姜子兮都要以為她旁邊的這戶人家家裡沒人呢。
一個認識她的阿姨看見她出來后便立刻臉色複雜地皺了眉，目光不斷地在她和葉施之間轉來轉去，顯然是想歪了一些東西。
姜子兮連忙暗暗地咬了咬牙，而葉施一看見她便面上一喜，開心地便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還沒等他說出話來，姜子兮已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強行將他拖著扔進了房間中，而後用最快地速度立刻關了門，隔絕了一切好奇的目光。
雖然她很清楚，自己這麼做，很有可能在外人的眼中看來事情更加地曖昧不明了，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所以……誤會就誤會吧！
姜子兮破罐破摔地這麼想著，而被姜子兮就這麼突然扔進家裡的葉施沒有站穩的一個踉蹌，看著便像是要跌倒的模樣，而站在一邊的董菲連忙跑過去扶，可濁靈沒有實體，所以終是徒勞，最後還是葉施自己站穩了腳步，看著姜子兮著急地拿著手機說：「你好姜同學，我看見了《錯生》的章節更新，所以才突然跑了過來，我想問問你，這個章節寫的這些東西……」
「確實是真的。」姜子兮當然知道葉施接下去想說的是什麼，於是不等他說完，她便立刻開口道：「我知道你想問的是我這個章節里寫的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現在，連同白天的時候，你問我的問題我都一起告訴你，我寫的這些東西不但是真的，而且我還知道董菲現在在哪裡。」
葉施猛地眼前一亮，顯然沒想到明明白天還是一副崩潰加蒙圈模樣的姜子兮，怎麼現在就跟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不但什麼都願意說了，而且還一副搶著想要告訴他的樣子。
他喜上眉梢地笑了笑，隨即卻在想起之前《錯生》的那一章更新時驀地沉下了臉色。
《錯生》這本小說學校中看的人恐怕還不是很多，所以也沒人發現這個故事並且去討論它，而他會突然看起這樣一本小說來，連他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麼。
明明以前，他是從來不看小說的啊。
可是有一天，他就像是鬼使神差了一般，突然打開手機的頁面找到了這本小說，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原因和契機是什麼，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他點進去看了起來，而後裡面的內容卻叫他深深地詫異了。
因為那裡面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而在小說里，他和董菲相處地一點一滴也都是那麼鮮活，簡直就像是小說作者真的看見了那每一件事情一般。
此時，聽見姜子兮承認了這本小說的真實后，他又開始忍不住地害怕起來。
直到現在，他還是深深地記得，在這本小說的最新章節的最後，董菲是被董若琳拖著去了一個小巷子里，而那個小巷子里卻站著一個正在吸著煙的身影。
這樣的場面，叫他剋制不住地去猜想著一些可怕的局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辦法讓蒼白的臉色好上一些，姜子兮看著葉施這樣的臉色便知道他現在心中想的東西一定美好不到哪裡去。
而事實確實也是這樣的。
葉施手腳發涼地問：「請你告訴我，董菲現在在哪裡？這幾天我一直找不到她，我知道也許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願意陪著她一起面對。」說完認真真誠地看著她。
姜子兮抿了抿唇，聽了這些話后更加躊躇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接下來的事情會比較好了。
葉施現在心裏面想著的一定是董菲被男人欺負了，於是選擇了失蹤不願意再出現去面對一切，可是事情遠遠比這個還要糟糕上許多啊。
她轉頭看向站在她身邊的董菲，此時的董菲亦是紅著眼睛，死死地咬著嘴唇，活像是下一秒便會暈過去一樣，臉色非常難看。
姜子兮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董菲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於是寬慰地沖她搖了搖頭，卻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葉施看著姜子兮歪著頭像是正在看什麼的樣子，心中驚疑不定地問：「姜同學，你在看什麼？」
「沒有沒有。」姜子兮連忙搖搖頭，斟酌著詞句道：「葉施同學，我知道董菲對你很重要，不管董菲發生了什麼，你都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可是……這件事情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還是得說，事情也許比你想的還要無法挽救上許多。」
「什，什麼意思？」葉施顫抖著聲音問。
「這個意思就是……」姜子兮閉了閉眼道：「董菲不是被壞人欺負了，而是死了。」
再沒有任何回來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