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收買人心
天亮了。
百姓們紛紛出門討生活，陳舊破敗的縣城漸漸地有了人氣。
大家上街就議論昨晚聽到縣衙附近傳來的喊殺聲兒，都不約而同地跑去縣衙，想看看究竟。
這一看就傻眼了。
縣衙門口左右兩側堆著好多人頭，人頭堆成金字塔的模樣，在古代這種堆法有個名字叫‘京觀’。
從京城來的士兵身著鎧甲，手持大刀，威風凜凜地守在縣衙外，故而人頭是誰的就不言而喻。
百姓們驚訝得嘴巴都能塞雞蛋。
完全閉不上，眼珠子也是掉一地，嘩啦啦啦地掉啊，滿地蹦躂。
良久，一道淒厲的哭聲響起，隻見一老嫗忽然衝著縣衙跪了下來，磕頭哭道：“兒啊……縣令大人給你報仇了！”
“青天大老爺！”
“老頭子，閨女……青天大老爺給您報仇了！”
有了這一道哭聲，緊接著更多的哭聲也響起，縣衙外，百姓們跪成了一片。
長廣縣的百姓上有貪官汙吏壓榨，下有海寇肆虐把他們當牛羊宰殺。
他們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從不敢想會有人來保護他們。
上一個讓他們抱有希望的縣令被海寇殺了，這一個顧縣令來了，在街上保護了一個小娘子，回頭就有海寇上岸來殺他，昨晚聽到縣衙這邊的喊殺聲，百姓們都認為這個縣令也會涼涼。
內心無比失望。
恨老天為啥不給他們留條活路，好不容易來個好官，又要葬身海寇之手。
然而，眼下看到的場景……讓他們重新燃起了希望。
縣令大人竟然把海寇給殺了，還殺了這麽多！
這讓百姓們如何不激動？如何不擁護感激‘顧遇’？
（朱旭：海寇是我們殺的！我們殺的！我們殺的！縣令在睡覺！在睡覺！在睡覺！）
消息傳得很快，沒過多大工夫，全城的人都跑到縣衙門口來磕頭來了。
密謀這件事的鄉紳們也收到消息，忙不迭地趕來，當他們看到縣衙門口的場景時，都嚇軟了腿。
太可怕了！
那般凶殘的海寇竟然輸了！
對方隻有不到三百人，海寇有足足上千人！
縣衙門口的京觀少說得六七百顆人頭壘成！
鄉紳們一個個背脊汗毛倒立，冷汗淋淋。
他們心裏這個時候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愧是京城來的精兵！
朱旭見時間差不多了，就照著袁富貴的吩咐，對圍觀百姓們道：“縣令大人有令，但凡家中有人喪命於海寇之手的，皆可以來領取海寇頭顱一顆，用於祭祀亡人！”
他這話一出，迎來百姓們山呼海嘯的謝恩聲，這一幕看得兩位禦史熱淚盈眶。
京觀可怕，他們本是不敢看的，可是躲在大門後頭聽到了百姓們的哭喊聲，他們又忍不住站出來看這些被海寇們欺負過的百姓，頓時不怕京觀了。
鑄就京觀的是惡魔們的頭顱，惡魔伏法，有何懼之？
“都去兩邊兒排隊，一戶人領取一顆頭顱！”
百姓們聞言連忙擁到兩旁，這邊兒早就有人擺好桌案做登記工作。
中間的空位子讓出來之後，就把後頭趕來的鄉紳們給露了出來。
朱旭龍行虎步地走到他們麵前，眾人被他的氣勢嚇得差點兒就跪了。
“諸位員外，顧大人說海寇上岸搶平民百姓是搶不了幾個錢的，主要受損失的還是你們！
故而縣令大人開恩，命諸位各領五顆海寇人頭，用於祭祀諸位家中曾經葬身在海寇手中的亡魂！”
鄉紳們想說不！
可朱旭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他的人挑著兩籮筐的人頭，挨個兒派發，往鄉紳們以及他們帶來的隨從身上塞人頭。
這下子鄉紳們哪兒忍得住，嚇尿的嚇尿，嚇暈的嚇暈，朱旭臉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他對士兵們道：“既然諸位員外身體不適，那人頭就給他們送家去！”
還沒暈的鄉紳：……
暈了，倒在也不知是誰尿的一灘灘尿液裏。
處理完縣衙外的事兒，朱旭就去找袁富貴，把情況跟他說了說。
袁富貴膽兒小，不敢看京觀，就一直躲在內宅沒出去。
聽朱旭說完，袁富貴幸災樂禍地道：“艸！嚇死這幫王八蛋！”
接著他又對朱旭道：“殺了這麽多海寇，你把功勞登記好，每個兄弟都別落下，我親自給陛下寫折子請功，估摸著這回兄弟們都能撈個官身！有官身的升一兩級也是沒問題的！”
朱旭聞言大喜，他們幹這一行，不就圖的是立功升官兒麽！
這功勞要是他自己報上去，皇帝可能還會斟酌斟酌怎麽賞，大概率是給金銀，但若是袁大人上折子。
那肯定他說什麽陛下準什麽！
“下官代兄弟們多謝袁大人！”明明是一個級別的官階，但這一刻朱旭打心眼兒裏願意伏低做小！
袁富貴笑著招呼朱旭坐下來喝茶：“都是一家子兄弟，你可別客氣，接下來立功的機會多得很，你跟兄弟們說，跟著我袁富貴幹，我一個都不會虧待！”
說完，他壓低聲音對朱旭道：“不瞞你，陛下對鄧州府這邊兒的衛指揮使司那是相當的有意見！”
一句話。
聰明人一聽就懂。
這讓朱旭如何不熱血沸騰啊！
他現在是六品。
衛指揮使是正三品的武官，掌管一方兵馬！
別人提點他這話他一定認為對方是忽悠他，但袁富貴提點他這話，他就覺得大有可為！
（袁富貴：不，你錯了，我真的是在忽悠你！）
“袁大人放心，下官願為袁大人衝鋒陷陣，萬死不辭！”
袁富貴一邊兒嗲怪朱旭過頭了，一邊兒跟朱旭道：“離京的時候你也聽見陛下給我下的口諭，準許我在這裏募兵，我對這個事兒是外行，就全權交給你辦。
隻一條，要悄咪咪地來。
畢竟鄧州府水深，幾個千戶所到底是酒囊飯袋，還是跟海寇勾結一氣咱們都不知道。
你們這二百來人再厲害，跟千戶所，衛指揮使司的兵力比起來，完全是不夠看的。
陛下的意思是，咱們啊，要做最壞的打算！”
朱旭的神色凝重起來，什麽叫做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整個衛指揮使司都有問題，逼急了會反的那種！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將此事辦好，定不負大人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