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執念
人的潛力到底有多大呢？
顧遇以前也不知道。
但他現在知道了。
心中有想要豁出性命保護的人，那真是不流幹最後一滴血就不敢倒下。
小白也是一樣的。
一人一虎，把珍珍護得密不透風。
狐狸精氣壞了，他從沒啃過這麽硬的骨頭，他使出了渾身解數，都沒法突破這一人一虎的防線。
真是狐落平陽被虎欺！
換成上輩子，他一個眼神就能讓這一人一虎乖乖去跳崖！
碾死他們跟碾死螞蟻般簡單。
然而這會兒，這兩玩意兒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膈應極了。
“小人參是我的！”狐狸精再也控製不住脾氣，歇斯底裏地大吼起來。
他大口喘氣，指著珍珍對顧遇吼道：“她是我的！上輩子就是我的，我養了她護了她千年，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搶她？”
“你知道她是什麽嗎？”
“她不是人，是人參！”
“你知道她意味著什麽嗎？”
“她是世間至寶，若是讓人知道她的存在，必定會蜂擁來搶奪！”
“他們會想著用她的血肉來煉丹，就算眼目下對她很好的皇帝，她的公主朋友……所有人曾經對她好的人，隻要知道她的本來身份，無一不會朝她露出屠刀！”
“顧遇，你護不住她！”
“隻有我，我才能護住她！”
“你把她還給我！”
“還是說，你舍不得，因為你知道她的身份，你也想吃了她？”
說到這裏，狐狸精就笑了起來，他譏諷道：“看看，這就是我上輩子從不讓她下山的原因，她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被騙！
你們這些無恥的人類，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顧遇這會兒看狐狸精都是虛影，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在強撐著。
小白也是。
一人一虎沒有誰敢放鬆一絲。
狐狸精的識海中，柳翟震驚得有一瞬都忘記了吸收靈氣。
小人參？
小姑娘是小人參？
成了精的人參？
這就難怪了，難怪她進了顧家的大門讓顧家本來該死的三個人就都活了過來。
也難怪，她總是能找到年份很好的人參靈芝等珍貴藥材。
明明是同樣的配方，可她做出來的藥藥效都要好很多。
怪不得狐狸精無論如何都要找珍珍，想著弄走珍珍。
如果她是成了精的人參，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說痛了，柳翟也愈發擔心起來，他看著那一團狐狸精的神魂，忽然發狠地撲了過去。
他等不了了！
不弄死狐狸精，珍珍就危險了！
柳翟的突然發難，打了狐狸精一個措手不及，身體的控製權也讓柳翟短暫奪走。
他朝著顧遇大喊：“快來殺了我！”
“我隻能困住他一會兒！”
“快來啊！”
他瘋狂地吼著，吼完就反手掐自己的脖子。
然而，隻是轉瞬，他的表情一變，變得無比猙獰：“自不量力！想殺老娘你還不夠格！”
顧遇看著柳翟的臉色不斷變幻，他倒在地上扭曲掙紮，七竅也如珍珍先前一般血流不止。
“快……快殺了我！”柳翟焦急地朝顧遇喊道。
顧遇叮囑小白：“護好珍珍！”說完提溜著劍挽著劍花就朝著柳翟攻去。
這個時候就是賭。
他沒時間猶豫。
猶豫來猶豫去容易失去機會。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時候就是殺死狐狸精的最佳時機。
如果不是真的，狐狸精的情況雖然比他好，但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是能拚一拚的。
大不了同歸於盡。
珍珍已經不流血了，想來……想來再堅持一會兒她或許就能醒來了。
到了這個地步，隻有拚一把。
“柳翟你個瘋子，這具身體是你的！”見顧遇的劍毫不猶豫地刺來，而柳翟又拚盡全力死死地控製住身體，狐狸精目眥欲裂，氣急敗壞地吼道。
柳翟冷笑：“你也知道身體是我的，我現在就是死也不給你用！”
“噗……”劍插入柳翟的胸膛，血瞬間就湧現了出來。
“瘋子！”
“真是瘋了！”
狐狸精在識海中瘋狂大吼，最終拚著損失大半神魂，從困網中掙脫出來。
他的殘魂朝珍珍飄去。
柳翟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手顫抖地指著珍珍：“他……他……殘魂……去……去……去……”
顧遇聞言大驚失色，拖著破敗的身軀飛似的朝珍珍奔去，他用自己身上的血迅速在珍珍的頭臉上畫符。
他依樣畫葫蘆，並不知道會不會起效，但他沒有選擇。
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他迸發出絕無僅有的潛力，平日裏在書房自己練習的時候總是會失敗，不是這錯就是那兒錯的。
這一刻卻如行雲流水，驅邪符在他手中如行雲流水，很快就成了。
狐狸精的殘魂飄來原本是想沾染點兒珍珍的精血，然而被顧遇的驅邪符一灼，本就不多的神魂又受傷了。
狐狸精氣得要死，他稍微穩了穩，又朝珍珍飄去……
他就不信了，一個將死之人，還能挺多久！
顧遇見珍珍臉上的符文消失，又立刻用自己的血快速畫了起來。
接著沒多大功夫符文又消失了。
顧遇眼睛已經發黑，什麽都看不到，但他不敢暈，隻繼續本能地畫著，不停地畫。
他研究過的，驅邪符是針對鬼魂的，對精怪沒用。
但狐狸精的神魂離體，那就是鬼魂。
不能讓狐狸精的鬼魂附著到珍珍身上，他便是死也不能讓狐狸精將殘魂附到小丫頭的身上。
天空開始飄雪了。
風也刺骨了很多。
顧遇感覺自己身上的熱量在迅速流失，他冷得很。
手指也快控製不住了，他快畫不動了……
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跪坐在珍珍麵前的顧遇夠摟著身體垂著頭，流血的手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雪花滴落在他滾落的眼淚上，迅速和淚珠融為一體，砸在雪地裏。
雪地，是暗紅色的。
都是顧遇的血。
他仿佛把一身的血都流幹了。
身體像是雲朵，飄忽忽的，寒風隨隨便便地一刮，就能將他給刮走了。
舍不得啊。
想著他會永永遠遠地離小姑娘而去，他就舍不得，心被冰刀子硬生生地剜出來，疼得靈魂都在發顫。
小姑娘。
我的小姑娘啊……
我。
我可能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你要好好地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
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一直看著你，看著你嫁人，看著你兒孫滿堂，看著你白發蒼蒼……
我的小姑娘，你要好好的呀。
小哥哥這輩子沒福氣。
小哥哥努努力，爭取下輩子還能到你身邊……下輩子，小哥哥一定娶你，讓你做最美最快樂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