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我娘一定會沒事兒
屋裏。
曲神醫正在給趙氏縫合，他讓珍珍給趙氏紮了一套止血針。
“……剖腹之法是從華佗神醫那時候傳下來的，可惜華佗神醫死得太突然了，他的醫學手劄不知所蹤。
我的祖上曾經傾盡全力尋找，也就找到幾張殘篇。”
“若疾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即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湔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神膏……”（《後漢書.華佗傳》）
“刳破腹背之法，則是殘篇上的記載……後來經過我祖上幾代人的研究，總算是頗有小成，但術後成活率也不高，僅為五成！有些病症，連五成都沒有……”
“我也一直在琢磨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珍珍啊，你娘若是……你要相信先生已經盡力了！”
珍珍堅定地說：“我娘不會有事的！”
她不會讓娘親有事的！
曲神醫搖了搖頭。
憑他的經驗，趙氏能活下來的機會超不過兩成。
但看小姑娘的樣子，明顯是不能接受的。
怎麽辦呢？
曲神醫給趙氏縫合完，就揚聲命人打水進來，他洗幹淨手之後給趙氏把脈，脈象十分不好，唯一讓他欣慰的是，趙氏沒有大出血。
曲神醫從屋裏出來，蹲在牆角的袁富貴一下子就衝了過去，他抓著曲神醫的手長了張了張嘴，但那聲音到底沒從嘴裏冒出來。
院兒裏所有人都望著他。
包括那位被許諾一百兩銀子的穩婆。
曲神醫歎了口氣，他這口氣歎得所有望著他的人臉色都變了。
袁富貴眼瞅著就要哭，曲神醫忙道：“人還活著，但到底能不能闖這鬼門關，那得看她能不能挺過這三日。”
他的話音落下，袁富貴的眼裏這才有光。
穩婆直接忽略曲神醫後頭的話，連忙給袁富貴道喜：“恭喜大爺啊，太太的命保住了！老婆子回去就給各路神仙燒香，請各路神仙保佑太太……”
“你等著，我給你拿銀子去！”袁富貴轉頭就跑，沒過一會兒就拿了張銀票出來塞穩婆手裏。
一百兩的銀票穩婆沒見識過啊，她拿著銀票既高興又怕被袁富貴給騙了，顧遇見狀就道：“我讓人跟您一起去錢莊兌換！”
穩婆連忙道謝，顧遇就讓袁老四陪她去。
袁老四一直恍惚著，說實話，他心裏是極震撼的。
二哥……不，富貴哥對嫂子也太好了！
若換成他，是絕對舍不得給穩婆一百兩，救人是曲大夫跟珍珍才對，憑啥要讓這個穩婆賺錢撿便宜？
讓他震撼的還有李氏的變化。
李氏變年輕了很多，她的臉色紅潤了，人也豐盈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麽瘦弱幹癟。
人變年輕了，也變漂亮了，讓袁老四恍惚想到李氏剛嫁給他時的模樣，想當初，他也正經稀罕過李氏一陣兒的。
隻是後來慢慢的……
慢慢的他就開始看她不順眼，覺得她在家不能伺候好公婆，也被兄嫂嫌棄，又生不出兒子來……
娘說，女人就得打，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嫂說女人挨打天經地義，特別是生不出蛋的母雞，不打留著幹啥。
而且，他每次從外頭幹活兒回來，都會聽見母親跟大嫂跟他抱怨李氏怎麽不好，怎麽頂撞他們。
於是……
他的拳頭落在李氏身上的時候越來越多。
李氏的眼睛裏也漸漸的沒了光。
她對他從一開始的歡喜，變成了隻有害怕。
而眼下的李氏，她的眼裏又有了光彩，隻是如今擔憂嫂子，故而這光彩被愁雲所遮掩。
要知道他剛送嫂子回來開門的就是李氏，看見李氏的那一瞬，他幾乎不敢認。
滿臉甜笑，眼睛亮晶晶的女人，跟那個畏畏縮縮看見他就怕得發抖的女人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其實袁老四一早就想來縣城看看李氏，但是富貴哥不準，這回還是他攛掇嫂子來縣城的。
從老袁家出來之後，他原先是想聽袁富貴的買給媳婦過日子，但買來的女人是奴籍，他到底還是想好好娶一個回來好好過日子。
但他打媳婦的名聲在外，好人家都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但是太窮的人家他又不樂意，怕將來被沾上甩不掉。
最終袁富貴隻買了個婆子扔家裏幹粗活兒，煮煮飯洗洗衣啥的。
“大兄弟，走啊！”穩婆推了一把袁老四，心說這大塊頭有點傻啊。
袁老四忙套騾車，讓穩婆上車，路上，穩婆就一直誇袁富貴疼老婆，說疼老婆的人才有福氣。
“您為啥這麽說？這有啥說頭麽？”這話戳中了袁老四的心窩子，他扭頭問穩婆。
有個屁的說頭！
穩婆在心裏吐槽，但她如今拿了人家一百兩銀子喔，嘴巴必須放甜啊！
穩婆道：“我老婆子活了這麽多年，不知道給人接過多少生，這一雙眼睛看的事兒多了去。”
“凡是那等把女人不當人的男人，真沒幾個能把日子越過越好的，相反，越是疼老婆的男人啊，嘿，人家家裏那是和和睦睦的，真真兒是不一樣……”
能疼老婆哪家裏能不和睦？
“這些啊，都是老婆子一雙眼一家家地看來的，你瞅著吧，你家哥哥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他指定能大富大貴！”
出手就是一百兩銀票，人家這叫啥？
這叫螺絲有肉在殼兒裏！
有錢人能不大富大貴麽！
穩婆的話讓袁老四給聽進去了，他心中恍然，原來如此啊，難怪二哥分家之後就能飛黃騰達，就衝著他疼閨女，疼老婆這勁兒也得發啊！
袁老四決定了，他人傻，人傻就得跟聰明人學。
既然二哥……不，富貴哥疼老婆，那他也疼老婆！
回頭他就重新將李氏給娶回來！
他把掙的錢都給她，讓她管錢！
在袁老四的心裏，李氏即便被他休了，那也是他的女人，所以他將李氏重新娶回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別說袁老四，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男人都是這個想法。
到了錢莊，穩婆真的兌換出了銀錢來，雖然給了些錢耗她肉疼，但她還是發財了啊！
她們出去接生，一次也就是十幾二十文的生意，主家有錢能賞個五百錢一兩銀的，但這種情況少，畢竟縣裏的有錢人少，還是老百姓居多。
因著她拿的錢多，袁老四又駕車將穩婆送回家，穩婆在車上對他一頓誇，誇他是個好男人，能給他當老婆的女人一定很有福氣。
句句話都說到了袁老四的心坎兒上，他決定等珍珍娘徹底好起來之後，就把李氏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