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一別多年，重逢那一刻
“我當時，直接給他一把槍。”葉錫州開口道：“我對他說，要麽，我讓漣漪和你父親團聚，子宸對著自己開槍。要麽，我什麽都不做，子宸依舊還是honor的小少爺。”
藍小棠一震：“那子宸……”
“他對著自己開了一槍。”葉錫州道：“不過，手槍我處理過，裏麵子彈沒有傷人能力，他隻是暈倒而已。”
“爺爺，即使這樣，您也不願意讓爸爸媽媽團聚嗎？”藍小棠想到自己父母幾十年分別，心頭就一陣絞痛。
身為人子，不能為自己的父母做點兒什麽，讓她如何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老了。”葉錫州看著窗外的天空：“今天你對我說了和當時同樣的話，我卻沒有那時的心境了。”
他輕歎一聲，走到窗前：“棠棠，你說，爺爺是不是該退休了？”
藍小棠看著葉錫州偉岸的背影，雖然鬢染霜華，可是，脊梁依舊挺直。她搖頭：“爺爺，您沒有老，依舊還是honor所有人敬仰的教父！”
“不，我老了。”葉錫州轉頭去看藍小棠，逆光下，他的麵孔顯得有些模糊：“在看到菀菀出生後，我更發現自己老了。而你剛剛說了那些話，我頭一次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錯了、對漣漪太苛刻了？”
藍小棠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葉錫州。
“今天我看漣漪，她的確也開始老了。她那麽愛美的一個人，臉上，也都有藏不住的皺紋了。”葉錫州感歎：“你說得對，我看到了，她雖然在笑，但是，卻是不開心的。”
藍小棠聽到了葉錫州話裏的鬆動，她的心跳加速，眼底的淚光卻是滿溢。
“我剛才看到她，又看到菀菀，突然就想起，漣漪剛剛出生時候的樣子，還有她長大時候的樣子。”葉錫州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輕顫：“我突然意識到，她真的很久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笑過了……”
藍小棠明白，他被她說動了，可是，到了此刻，她不敢太急，怕說得太多，反而起反作用。
房間又沉默下來，直到葉錫州衝著門口道：“都進來吧！”
藍小棠一愣，原來外麵有人？！
門開了，葉漣漪和蘭子宸都走了進來。
蘭子宸快速進來，來到藍小棠旁邊，撲通一下，也對著葉錫州跪了下去：“爺爺，如果姐姐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我替她受那一槍！”
葉錫州的喉頭有些滾動，他看著麵前的兩個孩子，歎息：“子宸，在你心目中，爺爺就是這樣的嗎？”
“爸——”葉漣漪看向葉錫州：“他們都是為我好，但是，我明白您的處境，明白您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honor的規矩！我們身為上位者，有的原則，更不能打破！”
“漣漪。”葉錫州看著女兒，此刻，陽光照了進來，在葉漣漪身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他突然覺得心頭有什麽東西湧起，那種血液裏的牽絆變得更加清晰刻骨。恍惚裏，葉錫州透過葉漣漪，似乎看到了她的母親。
心頭湧起頹然，卻又在這樣的頹然情緒裏，葉錫州感覺到了某種血濃於水的力量：“漣漪，下周棠棠慕琛帶著菀菀回去的時候，你就跟著他們一起去寧城吧！不過，別忘了哪裏才是你的家。”
他的話一落，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特別是葉漣漪，她的身子輕顫，唇瓣也哆嗦著，這個在honor裏號稱神槍手的女強人，此刻幾乎說不出一個整句：“爸爸，你……我……”
“這麽多年，就算是立規矩，也夠了。”葉錫州扔下一句話，似乎不太喜歡房間裏的氣氛，轉身走了。
葉漣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這才看向藍小棠和蘭子宸，眸底，都是濃濃的詢問。
“媽媽，你沒有聽錯，爺爺同意你和爸爸見麵了！”藍小棠看著葉漣漪道。
葉漣漪依舊怔忡地看著二人，沒有反應。
蘭子宸過去，扶住葉漣漪的肩：“媽，姐姐說的是真的，爺爺同意了，你和爸爸可以團聚了！”
葉漣漪這才好像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一般，她的身子抖個不停，因為無力，重心完全靠在了蘭子宸的身上。
她的眼淚，就好像決堤一般，不斷滾落，喉嚨裏發出低低的聲音。
蘭子宸伸出手臂，抱緊葉漣漪：“媽媽，想哭就哭出來吧，以後，都不用再哭了……”
這時，藍小棠也走了過去，蘭子宸伸臂，三人抱在一起，連蘭子宸都不由紅了眼眶。
門外，時慕琛靜靜地看著三人，突然，心頭有些感慨。
他的父親，多年前就離開了。
他的母親，如今也離開了。
他覺得有些孤獨，不過還好，他有恩愛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寶貝女兒。
他沒有打攪三人，而是轉過身，離開了房門口。
或許菀菀和歐陽俊一起相處太久，還真有些黏著歐陽俊。之後的幾天，藍小棠都是帶著菀菀兩邊跑。
等菀菀適應了和時慕琛一起生活了，這才抱著菀菀，和葉漣漪、時慕琛、蘭子宸一起，踏上了飛往寧城的飛機。
下飛機的那一刻，葉漣漪呼吸著這個城市的空氣，心頭，已然開始緊張起來。
轎車，緩緩駛入了大院。葉漣漪看到，過去曾來過幾次的地方，兩旁的梧桐樹早已更加枝繁葉茂，而門口的崗位亭，也早就翻新了模樣。
她依稀能記得當初自己來過時候的格局，如今，二十多年光陰過去，時光仿佛倏然穿透，將那段刻骨銘心的舊時光，一點一點照映進了現實。
“到了。”副官下車，衝著藍小棠和蘭子宸敬禮。他隻認得藍小棠二人，至於葉漣漪，則是從未見過：“各位稍等，我去通知長官！”
聽到藍小棠等人過來，特別是蘭子宸，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所以，蘭嘯城走路的步伐有些急，隻是，當他快要接近廣場前方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
前方的樹影下，仿佛有個不可思議的夢。讓從來不信鬼神的他，都有些迷惑，這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的幻境？
樹影下，他的妻子站在孩子們中間，雖然歲月侵蝕的曾經年輕的容顏，可是，五官和氣質，始終還是記憶裏的模樣。
不，應該是說，視頻裏的她，偷偷走到了現實，讓二十多年沒有這麽近距離見過的她，帶著幾分真實、幾分虛幻。
蘭嘯城突然不太敢往前走，生怕那隻是自己的一個美夢，走進了，一切就都好像泡沫一般碎掉了。
旁邊，副官見他不走，不由出口提醒：“長官，大小姐和小少爺都在那裏。”
蘭嘯城依舊沒有動，他的目光，死死鎖住葉漣漪的方向，許久，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此刻，旁邊的副官也意識到了什麽，悄悄退到一旁，不再開口。
同時，藍小棠等人也走到了另一邊，將空間讓出來，給自己久別重逢的父母。
蘭嘯城的呼吸有些亂，他的腳步，再次不受控製地向著葉漣漪走了過去。
直到，最後在她麵前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的手動了動，慢慢抬起，似乎試探一般，伸手去觸摸那個再逼真不過的影像。
隻是，就在要觸及的時候，他又驀然停了下來，表情緊張又局促。
他自語一般輕聲道：“漣漪，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你如果聽得到，動一下好嗎？”
葉漣漪此刻，淚水再也止不住，滾動下來。
她向著蘭嘯城走了一步，開口道：“嘯城，我不是假的，我回來了。”
蘭嘯城的手，猛地緊握成拳，他的瞳孔一下子張開，過了好幾秒，這才伸出手，顫抖地去觸碰葉漣漪。
他們兩個拿槍都不會抖哪怕一下的人，此刻，連一個抬手的動作，都抖個不停。
直到——
觸摸到了彼此。
指尖切實的觸感，令兩人都是狠狠一震。
然後，蘭嘯城這才猛地伸臂，一把將葉漣漪抱進了懷裏。
“漣漪——”他突然發現，自己原本千萬次設想過的重逢、設想過說的話語，到了真的相見的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該先說什麽。
他隻是問道：“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嘯城，真的是我，是我！爸爸同意我回來見你了，以後都可以不走了！”葉漣漪伸臂環住蘭嘯城的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