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他決定成全她
那天，在自己公寓和蘇拾槿爭吵離開後，顏清澤開車一直到很晚。
他原本是打算住酒店的，可是，因為想到蘇拾槿和洛繁華去過兩次酒店，於是，他對酒店就產生了莫名的反感。
於是，他哪裏都沒去，就那麽坐在車裏，開著暖風，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才終於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似乎也忘了今夕何夕，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已經大亮。冬日的陽光往往穿透力很強，所以，給人一種外麵溫暖如春的錯覺。
顏清澤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這才慢慢直起身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發現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他又有些餓，有些無力，於是，恍恍惚惚又去路邊買了些東西隨便吃了。
時間在此刻似乎變得格外難熬，他坐在車裏，想要回家，可是又無法接受蘇拾槿和別的男人共度一夜。
他在車裏一直坐著，做著天人交戰。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好像受驚了一下，連忙拿起來看。
果然是蘇拾槿發過來的。
顏清澤有些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隻是，感覺有些幹涸的心，一下子似乎下了一場雨。
他連忙點開，當看清上麵的那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猛地晃了一下。
上麵的話再簡單不過：“清澤，我們離婚吧。”
她居然，對他說離婚了……
顏清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裏湧起一陣慌亂，似乎有什麽最重要的東西，就要從此離去，再也不見。
他再次拿起手機，將上麵的話看了好幾遍。
清澤，我們離婚吧。
清澤，我們離婚吧！
清澤，我們離婚吧……
仿佛有人在他的耳邊念響咒語，他的聽覺裏，都是蘇拾槿說出這句話的聲音。
她竟然，要和他離婚？
顏清澤呼吸有些急促，他覺得自己在生氣。
是啊，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都沒有提出離婚，她竟然說要離婚了？！
他很生氣，怒火颼颼地網上冒，甚至，想要捉住她，狠狠罵一頓、懲罰一頓！
可是，卻又在下一秒，他突然反應過來。
他，竟然不想離婚？
過去的時候，他是多想和她離婚，可是現在，她都主動提了，他心裏竟然連一絲輕鬆的感覺都沒有！
意識到這個的時候，顏清澤難受而又挫敗，可是，任憑他怎麽感受，都無法從情緒裏找出哪怕一絲想要和她離婚的念頭。
他，不、想、離！
於是，顏清澤當做是沒有看到那條微信一般，沒有理會。
甚至，他還找了一家咖啡廳，靠窗坐了下來。
過了半小時，蘇拾槿這邊沒有動靜。
顏清澤隻覺得自己提著的心一下子放鬆了很多。
所以，她也就是說說玩的吧？當初他們結婚本來就是家長的意思，但也是她同意的，她怎麽會提出來？
顏清澤發現，自己的心底竟然有些欣喜。
於是，他繼續喝著拿鐵，看著外麵。
隻是，又過了二十分鍾，他的手機又響了。
他下意識地不想看，可是，再忍了五分鍾後，終究還是拿起來看了。
依舊是蘇拾槿發的，她說：“清澤，我已經拿好了我們的戶口本和結婚證，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顏清澤猛然反應過來！
她竟然真的、鐵了心的，要和他離婚？！
他想也沒想，拿起手機就給蘇拾槿打了過去。
她接聽了，聲音有些不對，低低的，有些發啞，可是，卻格外平靜：“清澤，看到我給你發的微信了嗎？”
她竟然這麽冷靜？是因為洛繁華？！
顏清澤隻覺得心底又有細細密密的痛升了起來，雖然不尖銳，可是，卻足以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艱澀：“看到了。”
“所以？”蘇拾槿問道：“什麽時候方便？我現在距離民政局就隻有二十分鍾車程。而且，我們的證件我都帶好了。”
顏清澤心頭的火一下子就激起來了：“蘇拾槿，你什麽意思？為什麽提離婚？！”
蘇拾槿心頭一顫，似乎，從他的語氣裏，他就好像不想和她離婚一樣。
可是片刻之後，她又反應了過來，他應該是生氣吧？他那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這樣的事情，他都沒提，她提了，就好像她甩了他似的。
隻是，他卻不知道，她隻是累了，也是想通了。
她不想束縛他、折磨彼此了，他要自由，她給他。
他喜歡江惜語，她就再不妨礙他。
他們離婚之後，她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不妨礙、不打攪，默默祝福，這樣就好。
於是，蘇拾槿衝著顏清澤道：“因為，我不想我們再痛苦了。清澤，我看得出來，我們結婚，彼此都不開心。既然，這是一場錯誤，那麽，就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吧！我們放手吧！”
顏清澤隻覺得，心頭的慌亂無力就好像潮水一般，猛然將他淹沒，甚至他都來不及辨別此刻的情緒，他就問她道：“和我在一起，你過得不好吧？”
是啊，他們結婚後，她似乎沒有以前那麽放得開了。
過去的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可是，他們在一起後，他見過她委屈隱忍的樣子，見過她明明不擅長做飯，卻為了他做飯，把手燙到的樣子……
他看過她很多，那都不是他記憶裏，那個無憂無慮小女孩的模樣。
“是啊。”蘇拾槿開口，眼底又有些濕了：“不開心。”
和他結婚以來，她其實過得不好。
開始的時候，她怕他冷嘲熱諷。他開始轉變態度後，她日夜提心吊膽隻覺得那是鏡花水月，終究會一場空。
而且，他不開心，她又怎麽開心得起來？
他知不知道，他的喜怒哀樂，那麽牽動著她？
顏清澤聽到蘇拾槿說不開心，頓時，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沒有了。
他笑了一下，心底卻在抽痛翻攪，他的唇瓣有些哆嗦，可是，終究還是發出了聲音：“好，我們離婚。”
既然她不開心，她不想繼續了，那麽，他成全她。
希望她還是能夠回到過去那個小槿，他心心念念護在羽翼下的單純女孩。
他終究還是答應了啊？雖然離婚是她提出的，可是，她的心底，還是有千萬個聲音在呼喊、在祈禱，他說不。
蘇拾槿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片片碎裂，可是，她的聲音卻平靜地不成樣子：“好，那我們在民政局門口見。”
“好。”顏清澤說完，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捏著手中的咖啡杯，兀自用力，直到因為用力，手腕開始抖動，有熱咖啡落在手背上，滾燙的感覺傳來。
他這才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然後，一把將咖啡放下。
他的目光看著窗外，好半天沒有轉動眼珠，他隻覺得眼底一片難受，酸酸脹脹的，心頭有什麽念頭瘋了一般地湧起。
可是，當他去深究是什麽念頭的時候，卻發現根本分不清、辨不明。
“先生？”這時，有人叫他。
顏清澤抬起眼睛。
一個年輕女孩指了指他對麵的座位，羞澀一笑：“這裏有人嗎？”
顏清澤轉開眼睛，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
女孩被這樣的無視弄得有些尷尬，她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坐了下來。
顏清澤沒有半點兒反應，隻是一直看著自己已經熄滅的手機屏幕。
過了好幾分鍾，對麵女孩點的卡布基諾都已經送了上來，顏清澤才輕輕眨了眨眼。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解鎖，又打開了蘇拾槿發過來的信息。
她說，要離婚。
顏清澤咬了咬唇，突然覺得有些想哭。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好像生怕自己失態一般，猛地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機就走。
他剛走出咖啡廳，就聽到身後有女孩不斷地喊：“先生、先生！”
顏清澤不理會，大步向著自己的車走去。
就在他要拉開車門的時候，女孩終於追上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先生，您的錢包忘桌上了。”
她說著，將手裏的錢包遞了過去，隻是，就在她抬眼去看顏清澤的時候，她突然好像驚了一下般：“先生，您怎麽……”
她清晰地看到，顏清澤眼睛裏，竟然有水光，在他眨眼的時候，眼眶終於不堪重負，然後有一滴眼淚滾落到了地上，在陽光裏，亮了一下便消失不見。
“謝謝。”顏清澤生硬地說了一句，轉開臉，將錢包接過去，便上了車。
透過後視鏡，他都還能看到，那個女孩還站在遠處，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很是不可思議。
他煩躁地咬了一下下唇，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麵這麽丟人！！
他開著車，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安靜得有些過分，於是，隨手點開了車載音響。
似乎是個什麽點歌台，他正要換台，就聽到一個女聲道：“您好，我想點那首《好可惜》，莊心妍的。”
那個女聲聽起來和蘇拾槿的聲音很相似，所以，顏清澤原本要換台的手便停留在了那裏。
很快，點歌台就開始放起那首歌來。
顏清澤發現，自己竟然是向著公寓的方向開的。
她不是說，要在民政局等他麽？
那他……
他又直直開了兩個路口，這才調轉了方向，向著民政局的方向開去。
而這時，那首歌剛剛唱到了副歌部分：“好可惜，終於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