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懂嗎

  這樣他就能去凡人不能去之地，有無盡的時間來找他想找之人。

  開始之前，張姓道人突然問他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想一直停留在幾歲？」

  這麼陰損功德的事情，若不是為了還人情，他才不會幫忙呢。好在這小子給的報酬豐厚，他就大發慈悲在滿足他一個願望。

  躺在密密麻麻複雜的陣法之中，木杳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思緒放空。

  停留在，幾歲？

  他想，初見小病秧子的時候他才五六歲，後來一起生活過了十幾年，也不過十九歲，可現在，他已經近五十歲了。

  常年在世界各地顛簸，風刀霜劍嚴相逼，他的臉上、身上，都是歲月留下的思念的痕迹。

  「……十九歲。」

  他想回到再見小病秧子那年，然後緊緊地把她拴住，再也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後來一睜眼，就是好多年過去。

  近萬年的時光里，他學會了很多很多的東西，也見過了不斷變遷的世界，唯獨不變的就是，

  一直在，

  尋找……

  辛幼慈只知道他們隔了三千多年才相遇，可其實於木杳而言，是他近萬年的費心尋找和處心積慮。

  他不知道她不在輪迴之中，能長生不死，只是想要再找到她，僅此而已，就值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辛幼慈很想拉著他問個究竟，卻覺得心口絞痛，無法呼吸。

  眼淚不住的往下掉，她卻似無所察。

  一直以為木杳不懂，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天理倫常，也不懂，愛。

  卻不知道，有些人的愛深沉、內斂，看上去既瘋魔又痴傻，不過是旁人看不清，看不懂。

  或許不懂「愛」本身，但木杳給她的，早就已經是深愛了。

  她真傻，為什麼還要糾結來糾結去這麼淺顯的問題，他明明已經做的很明顯了。

  再次泣不成聲。

  「小瘋子……」 -

  木杳本來是緊跟著辛幼慈的，卻不知道小病秧子熟悉青棣後山地形，七拐八拐的就找不見人影了。

  白雪皚皚一片，重巒疊嶂的群峰，可讓他怎麼找啊。

  不行，萬一小病秧子真的逃走不見，難道他還要再尋上萬年不成。

  迅速掏出腰間匕首，毫不猶豫地捅進自己的心口，剜一滴精血出來。眼見著他那紅潤的面色漸漸蒼白，體溫急驟下降，如寒冰一般。

  雙手結印，嘴中念念有詞。

  「去！」

  精血頓時化作一縷紅線，尋著辛幼慈的所在前去。

  為了不讓辛幼慈發現他身體的秘密，木杳每次都會藉助靈戒，暗中催動靈力，偽裝成正常人的樣子，不讓她發現異常。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總不愛讓她診脈的原因，小病秧子冰雪聰明，只要露出一點破綻就一定會被她發現。

  追著紅線的軌跡，木杳來到了一處幽僻的山洞前。

  收好匕首，悄悄拿出了一段捆仙繩，這繩子雖然不如千秋鎖好用，但現下也足夠了。

  放輕腳步，木杳慢慢朝著山洞深處走去。

  聽著裡面的呼吸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木杳眸中一抹幽深滑過，按捺不住勢在必得的心緒，他絕不允許當年的事情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