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回 她們是誰
秦桂花才知自己意會錯了,沒來由臉上一紅:「我在亂七八糟的想什麼呢?」只是哼了一聲:「反正這位老人家我是請定了,你管不著。」對趙昀道:「老人家,不要介意,請。」
趙昀木然的隨著秦桂花走去,身後只傳來牛壯壯又氣又急的聲音:「秦叔臨走前,將你託付給我照顧的,我怎麼管不著了。桂花妹子,你……」
秦桂花將房門打開,道:「茅屋簡陋,老人家擔待些。請坐,請坐。」
趙昀滿腦子只想著自己是誰,對居所環境渾不在意,敷衍道:「不妨事。」
秦桂花去灶間泡了杯菊花茶,端上來時卻聽趙昀輕輕敲擊桌面,自言自語道:「我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呢?」
「老人家,請慢喝茶。」秦桂花將碗放在輕放桌上,暗忖道:「哎,這老人多可憐,哪裡會是什麼壞人?話說回來,剛見到他時,我也嚇得半死呢。」
秦桂花試著去引導趙昀回憶,問他的衣服,他的劍,但趙昀均是茫然無對。大半個時辰輕易過去,那杯花茶卻是一滴未喝。
「看來他真是失去記憶了。」秦桂花感慨一聲,便任由趙昀呆坐,自去灶間清洗些野菜、蘑菇等山珍,開始為午飯準備。
門口外牛壯壯與張小二偷偷蹲守,卻是白白浪費功夫。張小二思量田間事多,找個借口自去了。
牛壯壯卻是直蹲到午飯時分,眼見秦桂花細心準備了五個菜,雖無葷腥,卻也豐盛,不免生出一絲酸澀:「我到你家來,頂多只準備三個菜,我居然不如這糟老頭了,哼……」
趙昀想著心事,並不主動說話,吃的也不多。其實以他此時的修為,便是不吃一口亦不會感覺到飢餓了。
好容易吃完午飯,趙昀又呆了一會,起身告辭道:「姑娘,多謝你的款待。我告辭了。」
秦桂花連忙放下碗,攔在趙昀身前:「老人家,反正沒有別的去處,不如你先呆在我家吧。你也瞧見了,那邊有間空房子,是我爹爹身前住的。」
趙昀搖頭道:「怎麼能這般勞煩姑娘?我實在過意不去。」
「可別這麼說,其實我一個人生活也很無聊的。老人家在這裡,我也好有個人說說話,解解悶,就像爹爹在時那樣。」
秦桂花一番話可把門外的牛壯壯氣個半死,暗道:「老頭要走,你還攔著做什麼?說什麼一個人無聊,我都和你商量好幾次了,說要娶你過門,你幹嘛每次都拒絕呢?」
趙昀見秦桂花滿臉期待,只好道:「那我只能麻煩姑娘了。」
「這才對嘛。等你想起過去了,我才放心讓你離去。」不知為何,聽到趙昀答應留下,秦桂花竟是忍不住心中一喜,笑靨如花盛開。
「牛哥,牛哥,不好了。」許二柱的聲音遠遠傳來。
牛壯壯急忙迎了上去,怒道:「大呼小叫的幹什麼,怎麼了?」
許二柱喘著粗氣道:「官府的人根本不肯來啊,說什麼沒有接到走失人口的狀子,叫我們自行想辦法安頓那老頭。」
「瑪得!」牛壯壯狠狠的罵了幾句,卻是無濟於事,嘆了口氣道:「辛苦你了,走,到我家去,這頓飯我請了。」
收拾完碗筷,秦桂花拿著針線布料,一邊綉著,一邊想道:「如今家裡添了個人,我須得加快速度做綉活,不然的話可要餓著他了。」
明明是負擔加重,但不知為何,她卻殊無畏苦之意,反是止不住的喜悅,整顆心亦是暖洋洋的。
正不知胡想些什麼,秦桂花忽覺臉龐上一熱,抬眼一瞧,卻正好撞上趙昀遞來的目光。她忍不住心中一亂,繡花針竟爾刺到指頭,「呀」的一聲輕呼,沒感到疼痛,只覺得羞澀:「老人家,你看著我做什麼呀?」
低眉微嗔,霞飛雙頻,好一幅天然圖畫。
趙昀驀的身體一震,腦海中忽的閃現出一張宜笑宜嗔的絕色面龐,正含情脈脈的瞧著他。他不由脫口而出道:「你……」
那張面龐一閃而逝,卻突的換做另一張丁香般惆悵蓮花般質潔的臉龐,那蒼白的臉色令趙昀心臟如受重鎚猛擊,巨痛難當。
他想要伸手去接近那臉龐,卻是鏡花水月一時亂,空聞桂花傳問聲:「老人家,你怎麼了」
趙昀搖了搖頭:「不妨事。」扶著桌角,穩住身軀,竭力回憶著:「她們是誰,為何我會這般心痛?我又到底是誰?」
頭痛欲裂,回憶不得,明明已將那一份相思直沉心湖深處,偏又漣漪萬頃,點點生愁。
秦桂花好是奇怪,只不便多問,繼續綉著花紅,只是速度較之往日大為減慢。
趙昀呆了好一會,忽的走到門前,舉起那柄斧子,「噼里啪啦」的開始劈起柴來。
雖然他記不起自己是趙昀,但骨子裡的性子卻沒有改變。他不能容忍別人為他辛苦,而他卻理所當然的享受。
哪怕他只能做些劈柴這樣的雜活。
秦桂花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來,道:「老人家,你剛剛病好,怎麼能如此勞作?再說了你年紀已大……」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她已見到趙昀極其輕快的劈出了小山一樣的柴堆。那樣的速度比之牛壯壯快了何止十倍。
而趙昀臉不紅,氣不喘,還在快速的劈砍著。
這哪還像是一個老人,就算是二三十歲的壯年也根本辦不到啊。
直到此刻,秦桂花才忽然醒悟過來:「我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原來是他的說話方式。他根本不是老人的口氣,不像爹爹、李叔、牛叔那般。我,我之所以想要將他留下來,可憐的成分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因為感覺他與眾不同,甚至比故事裡那些人物還要特別些。」
轉眼間,趙昀已將門口柴木劈完,拍了拍手道:「姑娘,你還需要柴火嗎?要不要我上山多砍一些?」
秦桂花連忙道:「夠了,夠了,一個月燒飯都夠了。老人家快歇歇吧。」
趙昀將斧頭放下,又陷入了茫然:「為何手拿著斧頭,我體內隱隱有一股氣勁在流動?這是什麼東西,竟幫我如此輕鬆的劈完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