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回 機關算盡
那群小太監亦被沾滿鮮血的梨花槍嚇的半死,戰戰兢兢,畏畏縮縮,只是道:「不要殺我們,我們,我們,真不知道陛下現在在哪裡啊」。
錢江好生無奈,梨花槍重重的頓在地上:「這皇宮如此之大,若沒人指路,急切間怎麼找的到狗皇帝!」
李潔潔冷冷一笑:「依你這等問詢之法,便是問到天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本不干我的事,但這幫太監目中無人,我若不出面,他們必要笑破肚皮的。」
她綠衣緩緩,來到這群太監面前,臉上一副和煦如春的笑容,溫言道:「你們看人倒準的很,全知道這個莽夫不會為難你們。那你們瞧瞧我,會不會殺你們呢?」
太監們面面相覷,眼中俱是有了驚惶恐懼,連忙坑頭求饒道:「我等真是不知。」
李潔潔綠袖青揮,冷然道:「是嗎?」不待眾人回言,已然轉過身,又緩緩走向趙昀錢江兩人。
趙昀見李潔潔一臉戲謔笑意,不明所以,暗忖道:「她這還不是什麼話都沒說嗎?還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便在李潔潔即將返回原位之時,突然一聲尖銳的哭腔響起:「我說,我說!陛下此刻正在養心殿,請饒了我吧!」
錢江見李潔潔只是一笑一喝,那個小太監便一臉惶恐,就像是承受不住千鈞威壓一樣,不停的磕頭,暗嘆道:「心術之用,竟是如此神奇。這些太監善能揣摩人意,我縱以性命威脅,他們也緘默其口。李姑娘卻是一眼瞧破,僅以虛無縹緲的威勢便讓他們招出天大秘密。可見她必是身份高貴,於法、術、勢之道顯然亦深有研究。」
錢江將梨花槍一擺,呵斥道:「速帶我們去養心殿。若敢弄鬼,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那太監連忙道:「不敢,不敢。」顫顫抖抖的起身,不敢耽擱,一路匆匆,引錢江三人去往養心殿。
養心殿外寂靜無聲,趙昀感應氣機,判斷屋內並無一人,倏的止住腳步,狐疑問道:「你該不會是故意帶錯路吧?」
至純陰息如一塊寒徹肌骨的冷冰,突然貼上那太監後背,驚的他瞬間尿了褲子,根本不敢回頭,驚慌失措道:「不是的啊,陛下一刻前還在這裡頒布聖旨,國師亦陪同在側,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這邊總共只有一條路,若是陛下先一步離開,必然會撞上諸位的。」
「莫非這養心殿中另有乾坤?也有像國師府中一樣的密室?」
趙昀道:「進門一探便知。」
身後有寒劍催命,縱要冒犯天子威嚴,也容不得半點遲疑。那太監唔呀一聲推開門去,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眼,繼而大驚失色,死亡恐懼瞬間襲上心頭:「怎麼會這樣?陛下他們人呢?」
這養心殿上空曠曠的,果然不見錢塘國君和雲峰山人身影。
錢江見李潔潔若無其事的站在一旁,指望輕易再勞動不了她的大駕,道:「三弟,我們分頭查找,看看是否有暗道機關。」
趙昀左右掃顧,見正中書案上墨汁半開,淡眉一皺:「御案之上,他人不敢造次。從墨汁濃稀程度來判斷,半刻前狗皇帝果然曾在此處。」
他隨手拿起案上那一卷聖旨,卻瞥見上面一個怪異字元:「咦,這聖旨上的字樣好不怪異!」
趙昀眼睛一亮,唰的打開聖旨,細細觀看,卻見上面寫道:「多謝gmg52和朽歌兩位兄弟的全訂支持,游泳的貓感激不盡。」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另有深意?是不是關係到狗皇帝和雲峰老賊的失蹤之謎?
趙昀滿腹疑竇,突然眼睛一花,便見聖旨上金光大作,那一連串怪字搖晃不已,更有一陣撲鼻奇香直竄入心肺。
便在奇香入口之時,聖旨上字跡陡然變幻,赫然化作四個斗大血字,字字觸目驚心:「你中計了。」
「哎呀,不好!」
趙昀這才知在這小小聖旨上暗藏殺機,竟附著了一個毒香幻陣。
這個毒香幻陣先是利用莫名其妙的怪字吸引自己注意,而就在自己打開聖旨的時候,偽裝幻陣即刻告破,內藏的毒香便正式發揮出來。
錢江察覺情況有異,關切問道:「三弟,發現什麼了?」立刻也覺口中飄過奇特香味,腦中便是一陣暈眩,身上真氣力氣隨之一併消失。
「咯噔噔!」
龍椅後面的牆壁忽然左右打開,從中傳出一聲得意非凡的笑聲:「呵,修為再高有什麼用?還不是落入老夫彀中。錢雲飛空有蠻力,老夫只消莫須有三字,便叫錢家化為烏有。至於你們,也不過莽夫兩個,老夫只是略施小計,便叫你們魂飛魄散!」
錢江的拳頭狠狠的握緊,指尖已嵌入到掌肉中,咬牙切齒道:「雲峰老賊!」
從牆壁內踏出仙風道骨的雲峰山人,而錢塘國君錢瑞王緊緊跟隨其後,前一刻六神無主的驚懼已化為威嚴宣判:「錢江勾結賊徒,背叛母國,犯上作亂,欲壞社稷。所賴國師垂憐,克以定難,擒捉敵酋,功載千秋。如何處置這等叛國逆賊,全聽國師安排。」
錢江怒罵道:「狗皇帝不辨忠奸,顛倒黑白,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你還有罵人的力氣?意志挺頑強的嘛,不愧是錢雲飛的兒子。當年他生生被十萬愚民一口一口吞盡血肉,竟然能一聲不吭,看的老夫是熱血沸騰,哈哈。」雲峰山人得意大笑著。
他實在忍不住不得意。在趙昀和錢江摧枯拉朽的攻勢下,十大道師全軍覆沒,但他只用了一點「化體滅氣千毒香」,略施小計,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兩大高手全部毒死。
也只有他,才配真正掌控這個繁華錢塘。
雲峰山人那三角眼中全是飄飄然,笑著道:「錢江,你罵啊,你是不是特別恨我?看你那吃我的眼神,嘖嘖,真讓我感動呢。」
他默算奇毒發作時間將到,更是開懷而笑:「我送你去地下見你獃子老爹好不好?你可別再恨我了。怎麼,不答應嗎?這麼說,你可是既不忠,又不孝了。哼,時辰已到,閻王催命,可由不得你了!一,二,三!」
話聲甫落,便聽一人咕咚而倒,仰面著地,臉上覆蓋一層死氣,嘴唇亦是烏黑髮亮,眼見是不能活了。
雲峰山人還在仰頭大笑,錢瑞王已經驚慌的叫喚起來:「國師,情況不對啊!錢江他們一個都沒死,怎麼會這樣?」
這是什麼情況!
雲峰山人笑聲戛然而止,急忙查顧,驚訝的發現只有那個小太監實在地上,而錢江三人完好無損,正冷冷的瞪著自己。
「化體滅氣千毒香明明已經催發,他們又沒有解藥,怎麼竟能安然無恙?」
雲峰山人這時已無心再去思考毒香失效的問題,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兩人能輕易殺死十個修神中期,而他亦不過是修神巔峰實力。他稍微穩定心神,卻悲催的發覺退路已被趙昀威斗神劍斬斷。
趙昀明白錢江想要親手報仇的炙熱決心,只是冷然監視雲峰山人和錢瑞王,不留給他們一絲活命機會。
梨花槍摩拳擦掌,槍尖上紅纓無風而動,靜等實現斷橫亘心頭的夙願。
「老賊,受死吧!」
沉默片刻,一聲暴喝,錢江猛然躍起,紫金色的天元真氣毫不保留的震蕩而出。
梨花槍上恨無限,招招催命裂山河。鳳鳴凄切,聲聲泣血,亦是聲聲嗜血,鬱結已久的心緒終是等到熱血沸騰的一刻,化作無窮戰意,要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雲峰山人的修為雖與錢江在伯仲間,但此刻銳氣已失,章法大亂,只剩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錢瑞王全身癱軟在龍椅上,一顆心狂跳不止,無助的叫道:「死了死了,這會要統統完蛋了!」
李潔潔嬌靨上凝結了一層冷霜,暗自不爽:「竟敢在我面前施放毒香,真是班門弄斧,腦子壞掉了吧。」眼光閃動,忽然冷笑道:「老賊,你是不是很疑惑錢江的功力呀?他在短短半日時間,由胎息直升到修神巔峰,全拜你所賜呢。」
天元宗心法向來是金色真氣,但錢江槍上附著的罡風卻分明呈現紫金色,更透著一絲熟悉的氣息。
雲峰山人本就心裡疑惑,聽到李潔潔的冷笑,忽然聯想到那苦心培育了十年之久的蟠龍巨蟒,雖在酣戰之中,仍禁不住問道:「莫非道,是蟠龍紫膽?」
他雖然這樣問,但心中仍存了一分僥倖。他明明將巨蟒暗中飼養在西湖底下,向來無人得知。錢江瞧著又像個笨蛋,怎可能在半日間就找到巨蟒所在?
李潔潔嘻嘻一笑道:「哎呀,竟被你猜中。厲害了,你煞費苦心以無數靈藥飼育的蟠龍紫膽,可真是效用神奇啊。只用半個時辰,錢江就脫胎換骨,成為修神巔峰。還以為這紫膽是你用來突破金丹境界的,沒想到你這麼大方,竟拱手讓給了錢江,真是厲害了。」
「蟠龍紫膽,竟真被錢江吃掉了!」
「錢江就是靠蟠龍紫膽,才欺負到我頭上!」
「我辛苦十年,悉心培育,居然只是為錢江做了嫁衣。」
雲峰山人臉色難看無比,不覺已爆成炒焦的豬肝顏色,紅一塊,紫一塊,黑一塊,白一塊。
本不把錢江放在心上,本以為勝券在握,為何突然間竟是情勢逆轉,老命不保?
「噗!」
失神中,雲峰山人胸口已被無情罡風掃中,狂噴了一口老血。
又氣,又驚,又傷,又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