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回 自鳴得意
趙昀凝目提神,緩緩踏出一步,所見寂寂,只有濃密林木成排連片,就如被困在一個死亡圍場一般。
「在這裡了!」他忽的興奮一喝,身體前傾,神劍便向左前方砍去。
招行一半,趙昀倏的右轉過身子,威斗順勢橫斜,猛然向前擊出。
原來他那一聲呼喝,本就是聲東擊西的誘敵之策,希圖判斷出空氣流動,以確定敵人所在方位。他聽右邊樹葉似乎微微一動,遂調轉劍鋒,全力一擊。
這一擊雖沒了真氣加持,但趙昀神力亦是驚人,威斗神劍攜帶勁風破空之聲,無情劃開虛無,然而所得的也只是虛無。
並沒有鮮血怒流,也沒有敵蹤顯現,趙昀這一劍完完全全落到了空處。
「竟然判斷失誤?」一瞬間的失神讓趙昀有了一絲悵然,莫非蜀山派這個雲深霧隱劍陣當真毫無破綻?
便在這時,左右兩邊各伸出長劍鋒利,分刺趙昀兩肋,輕靈飄動,劍尖已破趙昀內衫。
趙昀冷笑道:「鬼鬼祟祟,難成氣候!」身體猛的一震,只聽的「咯噔」兩下,那兩柄細長青鋒都中折而斷。
斷劍落於地上,倉啷啷的發出脆響,驚詫出少女不解的嬌呼:「我的柳眉劍!他怎麼刀槍不入!」
胡晴、胡嵐喜形於色,各暗喊了一聲「僥倖」,胡晴道:「小嵐,多虧你堅持讓郎君穿上金線寶衣,才逃過這些人的暗算。」
趙昀雖用蠻力將劍震開,但反震之力亦讓他雙肋生疼。
不過他沒時間理會這點疼痛,便在那少女嬌呼同一瞬間,趙昀已一左一右「刷刷」揮了兩劍。
「既敢出聲,那就要有死的覺悟!」
趙昀這兩劍的速度依然並不十分快,但他很有信心這「刷刷」兩聲后,那二個女人必定倒地身亡。
若連這樣的破綻都抓不住,他就真枉為青蓮傳人了。
「刷刷」兩聲后,天地回歸寂靜。
沒有血,也沒有人,只有無聲的嘲笑如一條毒蛇盤踞在趙昀心中。
趙昀濃眉擰到了一處,臉色難看至極。
他的劍又一次落空。
蜀山這兩個少女居然鬼魅般的消失在虛空中。
雲深霧隱劍陣真的就像雲霧濃郁,隱匿一切,讓趙昀既看不到敵人,也看不到自己的信心。
「小惡賊,傻眼了嗎?你這個樣子真的好好笑啊。」卻是韓袖水得意的笑聲在縹緲中放肆。
「雲深霧隱劍陣乃是青靈子祖師根據蜀山雲海霧凇創出的玄奧劍陣,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若連你都能窺破神機的話,那才是見鬼了。」
韓袖水輕蔑的在耳畔嗡嗡作響,卻是無法發現她人在何處,這種憋屈無力感讓趙昀超級難受。
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揮劍將萬千林木盡數砍盡,看這群女人何處藏身。
「不行,我不能心亂!」
趙昀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告誡自己這並不只是簡單的劍術對決,而是生死之爭。
生死之爭,強弱之間本沒有必然的分野,除修為外,臨敵經驗、心理素質、天時地利等無不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也正因為如此,仙林中以弱勝強的事迹不斷上演。結果無法依常理揣度,世界才會如此精彩。
「韓袖水巧妙利用了我暫時沒有真氣的弱點,完全發揮出雲深霧隱劍陣的神秘威力,的確不是易與之輩。我若是方寸大亂,將更沒有勝算,豈不正中她下懷?」
「為今之計,只有先行見招拆招,畢竟有金線寶衣護體,一時也不虞有什麼危險。」
趙昀將焦躁情緒放下,信步走在林蔭道上,任憑細劍加身,哂笑道:「蜀山劍陣,亦不過如此。我走了一圈,依然毫髮未損。」
韓袖水隱在劍陣之中,亦是輕笑道:「無知!徒兒們,生息訣發動,演變雲深霧隱第二式。」
話聲剛落,趙昀突感壓力驟升,四面八方都有洶湧劍氣升騰。
他橫劍而防,依舊見不到一個人影,心中忽生出不安感覺。
「叱!」
「殺!」
「呼!」
「呀!」
蜀山少女齊聲呼喚,鶯鶯燕燕,風情無限,手下卻是毫不留情,三十一把長劍如稚燕投林,同時發動開來。
趙昀不知在這窄小之地,何以能容納如此多寶劍,但他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妙。
這三十一把長劍,或劈或點或撩或抹或壓或掃或截或攔,旋轉連綿,配合無間,寒光閃閃,殺機重重,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冒出,瞬間封住趙昀全身各處。
趙昀根本來不及揮劍護身,在他知道敵人動手的剎那,他就已經像只刺蝟般,全身各處都有著要人命的刺。
蜀山劍術享譽仙林,果有獨到之處。
「這回看你如何逃得?」韓袖水笑的很開心。雖然折損了一個弟子,但總體來說還是不費吹灰力便將趙昀生擒,她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來了。
趙昀能殺死護身法寶無數的宋浪雲,又在北海荒原殺死無塵,韓袖水再怎麼自信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帶了一大票的二三代弟子,就是為了穩妥起見。
更巧的是老天還眷顧她,讓趙昀無法動用真氣,平白撿了個大便宜。
雲深霧隱劍陣由一開始的刻意不使用真氣,逐漸讓趙昀放鬆警惕,到此刻生息訣狂涌,出其不意。小心翼翼的布局,終於換得趙昀入彀。
不必親自動手,便已將趙昀拿下,這是頭腦的勝利,這是才智最生動的證明。
這樣的滿滿套路,韓袖水自己都覺得精彩至極。
雖然罵街是永遠比不過胡嵐那個小賤人了,但看到那小賤人此刻焦慮害怕的眼神,韓袖水就覺得特別的開心,特別的爽:「小賤人哪裡懂得,以為說幾句髒話就很了不起了。哼,這世界從頭到尾都是要用實力說話的。」
趙昀再度運起神力,想甩開這惱人殺陣,只是他剛心念一動,混身上下三十一把劍便更進來一分,更發出無情嗤笑,綠光幽幽,壓力大盛,將趙昀束縛的動彈不得。
趙昀但覺如山壓力中,每一把劍上俱射出一道冷流,便像是三十一條飢餓的綠蟲子,被瘋狂的執念驅動,噬咬著堅不可摧的金線寶衣,急欲鑽進趙昀細皮嫩肉的皮膚。
若單是一道真氣,趙昀自是毫不在乎,更不必擔憂真氣突破他金線寶衣的防禦。但這三十一道由劍尖透來的真氣生息無限,茁壯生長,雖分為三十一道,卻是同根同源,共同進退。
強大合力,便如奔涌的滔天潮水,淹沒趙昀的自信,消磨趙昀的意志。
轉眼間,趙昀又陷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