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回 心生冷珠
趙昀不由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女子總是貪生怕死,遇到點小事就哭哭啼啼個不休,大概除了淼姐姐和師父這樣超凡脫俗的女子,都沒有例外。就是自己的娘親,也老是因為爭風吃醋而哭泣不止。
像小嵐這般弱質女流,在履及劍及,命懸一線的時刻,還能保持不畏生死的態度,實在是生平未見。
錯愕之下,即將痛飲美人血的劍鋒也就緩了一緩,那森然陰氣順勢斜逸,映照的小嵐玉臉更加俏白。
在一旁提心弔膽的晴晴更是差點將心跳出身體:哪有自己主動往劍尖上撞的呢?隨即想到妹妹一向古靈精怪,歪點子一大把,她這麼做應該是反客為主,以退為進之計。既然妹妹唱起了白臉,自己這個紅臉也該出點力了。
計議已定,晴晴玉手翻轉,一下就扯住了趙昀持劍的小臂,哀求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姐妹的確是大錯特錯,求郎君你寬宏大量,饒過我妹妹這一回吧。如果你不解氣,那就殺我好了。」
趙昀不耐煩的肩膀一甩,就把小臂上那隻礙事的春筍猛的抖開,晴晴那軟綿綿的身體瞬間被無情推翻在地。
趙昀看也不看晴晴,惡狠狠的道:「我本來就要把你們兩個浪女通通殺死。你既然著急,我就先結果了你!」
他那銳利如刀的目光牢牢鎖定小嵐,看她究竟想玩點什麼花樣。但小嵐並無任何逃跑掙扎的跡象,只是哀婉的將自己晶瑩如玉的胸膛挺得更高,隨著細弱的呼吸上下起伏。
那一對消瘦新剝的嫩筍白的炫目,讓趙昀鐵石般沉穩的心也有了一絲動搖。他一向自詡鐵石心腸,對待女子亦無特別寬待,但此時寶劍竟輕易刺不下去。
僅僅是一剎那的失神,趙昀立即甩了甩頭,他決不會讓自己沉溺在這失身辱體的桃花陷阱中,他定要讓這兩個女人知道自己的怒火。
雖然他和章淼只是短暫的邂逅,但他早已在心底許下一道金鑄鐵刻的誓言:「我要和淼姐姐在一起,永永遠遠。」
他根本不能容忍,是別的什麼女人擁有了他的第一次。哪怕這女人傾國傾城,嬌媚無比,他也不能饒恕。
何況,他的第一次還是喪失在兩個素未謀面、採花成性的無行浪女手上,他像一頭待宰的羔羊被肆意的玩弄。這樣憋屈的體驗,就算身體上再歡愉,心靈里也是悲憤難消。
晴晴不料這俊俏郎君竟是這般鐵石心腸,妹妹鮮活的身體和自己低聲下氣的哀求都不能動搖他的心志,不由得心中發急,趕忙爬起身子,不管不顧的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趙昀後背。
她的淚如雨下,哀哭道:「郎君啊,你就這麼狠心嗎?我們姐妹自問薄有姿色,即便郎君看不上眼,也請看在我們將最寶貴的處子真元交與你的份上,饒過我妹妹這一回吧。」
趙昀後背一陣溫軟,心頭卻是一陣煩悶,使勁的一掙身,再度將晴嬌軀甩到身後。
這晴晴的身體明明像是白玉雕成,在趙昀眼中竟連一隻破鞋都不如。這一次他的力道更為巨大,啪的一聲,晴晴就被丟到牆壁之上,緩緩的從半高牆上滑落。
饒是有天狐心法幫住護住要害,晴晴仍是傷的不輕,她艱難的抬起頭,想要說話,五臟六腑內卻湧出滔天巨痛,讓她口中能出來的只有殷紅的鮮血。
姐妹連心,瞧見姐姐重傷不起,不斷的從口中流出鮮血,小嵐真正的著急起來,尖聲叫道:「你是壞哥哥,你敢打我姐姐,我不原諒你啦。」說話之時,右手疾揮,朝著趙昀雙目射出五枚「飛狐針」。
趙昀冷笑一聲,默運冰火真氣,「刷」的一道流影就將小嵐的暗器盡數擋住,撲稜稜都掉在地上,幽幽的發著紫光。
「你個壞人!」小嵐眼見暗器傷趙昀不著,更是氣惱,喉嚨便不自覺的往前一點。威斗神劍何等鋒利,這狐女敢來挑釁它的尊嚴,它自然不會客氣,森冷劍氣瞬間刺入了小嵐的喉嚨,一條長長血線在小嵐嬌嫩無助的喉管之上劃開,血液潺潺的往外直冒。
眼見小嵐喉嚨冒血,趙昀的威斗神劍不進反退,遙遙的避開五寸,黝黑的劍身斜淌著一滴由劍尖滑落的猩紅血珠,照映著趙昀那張微微錯愕鐵青色的臉。
「自己找死嗎?那就成全你。」趙昀瞧也不瞧小嵐低垂的臉,剛剛退後的寶劍重又前進,帶起蒼然龍吟一聲,便要刺入小嵐赤裸的胸膛。
許是喉嚨受了重傷,小嵐居然沒再說話,雙手不自覺去擦拭血跡,卻哪裡擦得干,反而讓血流的更加歡快,溢出一聲聲低低的無意義的呻吟。晴晴痛苦的撫著胸口,美人血也是流個不止,再也無力再度起身阻止趙昀的報復。
眼看佳人就要香消玉殞,沒想到劍尖遞進到她身前便再不前行。趙昀心頭長嘆一聲:「罷了!」竟是不知為何心生不忍,這一劍怎麼也刺不下去。
「是不是我真的貪戀她的美色?我嘴上說的絕情,其實心裡還是動搖了?那我又算什麼男子漢?」趙昀低頭撫著威斗,一遍遍的叩問自己,心緒卻如一堆亂麻,怎麼也理不清楚。
小嵐早被自己的鮮血嚇個半死,又被威斗的劍氣牢牢籠罩,自分必死,索性便一直垂著頭,挨著劇痛,長長的紫發倒掛著,只等一個痛快。左等右等,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然脫出了寶劍的陰影。
小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微抬高了頭,喉嚨之上又是一陣劇痛,卻發現趙昀正站在梳妝台旁穿衣服,不由暗想道:「怎麼,他又不殺我了嗎?」
小嵐不及細想,強忍劇痛摸到床邊,從枕旁拿出一個白色小瓷藥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吞口服了,才覺身體好過一些。又強自支撐,來到姐姐身旁,喂她吃了一枚丹藥,又蹲在姐姐身後幫她推宮過血,理順阻塞的經脈。
趙昀已經穿好衣服,冷眼瞧著蹲伏在地的雙姝,那是一對傷后未愈的驚慌後背,就像是白玉裁成的精緻屏風,心頭忽然一陣迷惘:「不管這麼說,這兩人都是自己的初次體驗,我真是下不去手。可是留著這一對浪女,只會讓她們繼續害人。她們既能設局迷倒自己,難保便不會迷倒別人,強行佔有別的男人。」
一想到這姐妹兩人還要佔有別的男人,趙昀沒來由的一陣噁心,一條毒蛇憑空盤踞在他的心上,絲絲絲的吐著毒信,尾巴纏的死死的,竟把趙昀一顆鐵心絞的生疼。突然之間,趙昀明白了過來,這是嫉妒,強烈的嫉妒!
「難怪我對她們姐妹的態度也這麼詭異。原來,原來我竟然有點捨不得這姐妹倆了。我,我也太過見異思遷了吧。」趙昀忽感一陣惶恐,手心裡細細的全是汗珠,額頭之上也刷刷的大量冒出了汗。
「原來我趙昀也是輕薄無行的浪子!我,我又怎麼對得起淼姐姐?」斜放在梳妝台架上的威斗神劍如有感觸,劍身突然抖動幾下,咣啷一聲,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小嵐正幫姐姐調理身體,聽到寶劍落地的大響,頓時嚇了一跳。驚起抬頭,看到的卻是趙昀劇烈顫抖著身體,汗水不住落下的狼狽模樣,忽然有一絲明悟:「怪不到這壞哥哥沒殺死我,原來是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