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長笙
薛蘭見狀也覺得自己失言,便對蘇雲溪展顏一笑,溫和道:“我也這麽覺得。咱們皇上雖然看上去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但是對太後娘娘,卻是極極孝順的呢。”
蘇雲溪點了點頭,薛蘭兮便挽著她的手,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裏了。
還未進屋,便先聽到太後的笑聲,身邊似乎還有人跟著笑,並一個清朗的男聲道:“看起來太後娘娘很喜歡郡主呢,郡主也算是與太後娘娘有緣分了。我可是好久沒看見太後娘娘笑的這麽開心了。”
那邊蘇雲溪便接著陸長笙的話茬道:“那還不是長笙你好久不來與皇祖母說話了?咱們幾個從小便在皇祖母跟前長大,你可是都忘了不成?”
陸長笙見蘇雲溪與薛蘭兮進來,忙起身道:“原來蘭兮也來了。”
薛蘭兮與陸長笙乃是表兄妹,自然不必對她以“季侯夫人”相稱呼,加上這裏也沒有外人,便直截了當地稱呼她為“蘭兮”。
薛蘭兮皺了皺眉,還是對陸長笙笑道:“真沒想到,表哥也在這裏。”
“是啊。”陸長笙對太後拱手作揖道:“小時候常來太後這裏要吃要喝,撒嬌耍潑,長大了卻被郡主說是忘了情分了。方才又聽家母說起來太後娘娘身體抱恙,這就趕緊趕過來給太後娘娘賠不是來了。”
太後笑著打了一下陸長笙:“哀家病了才知道回來看哀家,若是哀家一直不聲不響的,你們幾個啊,都要忘了我這個老婆子了。”她的目光留在了蘇雲溪身上,忙拉著蘇雲溪的手笑眯眯地打量著她,道:“蘇丫頭也是,你也好久沒來看哀家了。哀家聽你母親說,你最近又調皮了?”
蘇雲溪麵露苦色道:“皇祖母可要為雲溪做主。雲溪本早就想來看皇祖母來著,無奈母親罰我在家裏抄寫《女則》,雲溪抄的手都要廢了。您可要好好說說母親。她不能一天到晚沒事就想著該怎麽整治收拾我。”
太後打了一下蘇雲溪的額頭,“你啊,從小就不讓你母親省心。晉安是哀家的女兒,哀家如何能不知道?她雖然對你嚴厲了些,但是她畢竟是你的母親,她如何能害你?這都是為你好啊。”
“皇祖母!”蘇雲溪撇了撇嘴,太後忙岔開了話題道:“對了,哀家倒是好久沒看見仲麟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最近在忙活什麽,總是也沒有個消息。雲溪,你與仲麟關係好,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
薛蘭兮欠了欠身,笑道:“前日侯爺還提到靖王來著。靖王殿下近來都沒什麽動靜,謝貴妃還是病著,他似乎是有些憂心。”
太後歎了口氣,無奈道:“謝妃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急有什麽用,這病啊,是由心結的。”
薛蘭兮自然明白太後所言何意,但是蘇雲溪卻有些疑惑,似乎是要開口問,薛蘭兮急忙拉住了蘇雲溪的袖子,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啊,我看謝貴妃娘娘近日倒是比平日好多了。許是靖王日日來請安說話的緣故。想來靖王若是時時與謝貴妃說說話,母子二人多團圓幾日,謝貴妃的心也能寬慰些了。”
太後點了點頭:“薛丫頭說的倒也不無幾分道理。改日哀家就向皇上說說,讓仲麟能多去陪陪謝妃。罪過再大,也不是仲麟與謝妃的罪過。皇上此舉,未免也有些過分了。”
後半句話,太後的音量明顯提高,似乎是有些忿忿不平。薛蘭兮自然知道,太後對蕭康帝的做法不滿許久了,那件事情……在太後的心裏麵,或許一直都是一個過不去的劫。
即使蕭康帝的孝心功夫做的如此之足,即使母子二人看上去並無異處,但是嫌隙卻是依舊存在,無法被忽視的。
薛蘭兮不知道太後的心結何時才能解開,或許……等到顏家被平反的一日,或許……永遠沒有。
陸長笙眼光一轉,便對太後笑道:“怎麽說著說著便提到了這些。今日咱們這些晚輩來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就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他目光一轉,便落在了代善郡主的身上。代善郡主從方才便一直都有些鬱鬱出神,直到陸長笙說話,她方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方才蘭兮與雲溪郡主沒有來的時候,代善郡主可是與太後娘娘說了好些有趣的事情。不如咱們繼續?”陸長笙笑著說道。
代善郡主笑著點了點頭。薛蘭兮也與蘇雲溪坐下,薛蘭兮好奇道:“哦?既然是有趣的事情,那不如請郡主繼續?我們啊,都是從小就在中原長大的,中原外麵的世界倒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郡主與我們生長的地方不同,想必必定見識過我們都沒有見識過的東西。”
代善郡主說了許久,她本是個活潑可愛的人,性子裏麵帶著股異域人的豪爽大方之氣,說起話來妙語連珠,聽得大家皆是入了神了。蘇雲溪更是吵著說要去塞外一睹塞外草原風光。
代善郡主笑道:“郡主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塞外苦寒之地,也就是風景稍稍能夠入得人眼一些。郡主這樣的千金之軀,若是到了塞外一次,必定今生今世都不想要再踏足羌蕪國一步了。”
“你是不知道啊,這京城煩悶的,就好像是一隻鳥籠子一樣。看樣子是金碧輝煌的,誰又知道這金碧輝煌的就不是籠子了?3我可是在這裏呆的夠夠的,若是能離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太後打了一下蘇雲溪,板著臉教訓她道:“又胡說八道了。你母親就你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你若是走了,你讓你母親怎麽辦?”
“皇祖母……”蘇雲溪朝著太後撒著嬌道:“雲溪隻是說著玩玩,又不是不回來母親身邊了。”
太後這才摸了摸蘇雲溪的頭,笑著道:“你們啊,正如代善丫頭所說的。都是一個個不知道惜福的。人生在世,不管是在哪裏,都有不如意的時候。活在世上這麽多年,就得看得開一點。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成的,無法改變的,那就不要想去改變它,自顧自把自己折騰好了比什麽都重要。過過小日子,相夫教子也好,在朝堂一展宏圖或是做個閑人也好,都是各自的福分。不知道惜福的人,永不滿足,這一生一世啊,都會活得累的。”
薛蘭兮淡淡笑道:“太後娘娘所言極是。惜福二字,雖然簡單,但是能做到的,卻也少之又少。煩心事多了,便會覺得人生無望,或者是想要逃離,這樣的想法可是萬萬要不得了。”
“薛丫頭說的對。”太後閉目悵然道:“能進能退,能屈能伸,方才能活得自在啊。”
蘇雲溪見狀便不言語了,反倒是陸長笙笑道:“太後娘娘看事情看的可比我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晚輩看的清楚多了。”
“是啊。”太後睜開眼睛瞥了一眼陸長笙,不覺笑起來:“所以長笙你啊,也年級不小了吧?可想著要娶親了?”
陸長笙聞言便笑了笑,瞥了一眼那代善郡主,旋即對太後道:“太後還惦記著長笙的婚事呢,真是折煞長笙了。雲溪郡主還未婚配,臣倒是覺得……”
“陸長笙!”雲溪郡主聞言不覺惱怒起來,跺著腳氣怔怔的瞪著陸長笙,小臉都漲得通紅:“你胡說八道什麽?!”
陸長笙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我胡說什麽了?郡主,你可不要平白無故誣陷好人。”
“那你……你方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陸長笙笑著道:“我自然是說,雲溪郡主還未婚配,我覺得若是談婚論嫁,也應該先談雲溪郡主的婚嫁才是。哪裏輪得到我陸長笙來?”
雲溪郡主瞪了一眼陸長笙,哼了一聲,沒再理他。
太後笑吟吟道:“雲溪不急。畢竟啊,哀家已經知道,雲溪有喜歡的人了。”
“皇祖母?”蘇雲溪一臉不解地看向太後。
太後擺了擺手,道:“錯了錯了,不應該是雲溪喜歡的人,應該是已經有靠譜的人喜歡雲溪了。雲溪若是嫁給了他,定然不會吃虧的。況且,哀家也相信,雲溪心裏肯定也是喜歡他的。”
這一番啞謎打下來,蘇雲溪已經被太後繞進去了。
薛蘭兮是局外人,看的最是清楚不過了。太後早已經對靖王喜歡蘇雲溪的事情了如指掌,隻是不願意過早揭露事實而已。況且,靖王那個木頭樁子,倔驢腦袋,若是不自己說出來,而是讓別人代勞,隻怕他更會止口否認自己對蘇雲溪的情愫。
感情這回事,有時候還真是迂回輾轉的讓人著迷。
太後拉著代善的手,笑吟吟地看著代善,另外一隻手又拉起了陸長笙的手,笑道:“那日皇帝來找哀家,問哀家說代善郡主與誰婚配最為合適。哀家本要推脫,不願意管這件事情。但是忽然,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來長笙你這孩子了。以前哀家素來以為你對薛丫頭喜歡的不行,但是薛丫頭都嫁了人了你都沒什麽動靜,哀家便知道,你的心不在薛丫頭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