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兩小無猜
靖王笑吟吟道:“父皇若是懲治了我,往後誰帶著你出去玩?”
蘇雲溪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安穩的睡著,她怎麽能讓晉安長公主抓到靖王呢?
她隻是撐著手臂坐在一旁,盯著桌子上的隨便什麽東西,開始想起來小時候的事情了。
不過都是一些孩子們之間的玩笑事,不知怎的,卻在頃刻間湧上心頭。
她記得那還是一年的秋獵時分,蘇雲溪跟靖王一道去秋獵行宮裏跟著大人們打獵。蘇雲溪吵著想去吃蜂蜜,賀仲麟便帶著她去找蜂窩。那一年,蘇雲溪隻有七歲。
賀仲麟那個時候也不過還是個毛頭小子,打下來蜂窩以後卻沒有看到遠處有個熊瞎子在對著那個蜂窩虎視眈眈。那麽龐大的一個熊瞎子,賀仲麟把她推開,身上隻帶著一把匕首,便去要跟熊瞎子拚命。
蘇雲溪跑去找人來救他,回來的時候,大家卻都不約而同地被自己麵前的場景驚嚇到了。
賀仲麟已經是一個渾身是血的血人了,但是他手裏卻緊緊抱住那一隻蜂巢。在他的腳下,是一隻倒下的熊瞎子。
他把蜂巢舉到了蘇雲溪的跟前,輕輕對她說:“雲溪,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雲溪?”靖王叫了一聲,蘇雲溪陡然從回憶當中驚醒,有些詫異地看向靖王。
靖王舉起自己手裏的紙,笑道:“我抄完了。”
蘇雲溪接過那一張張的紙,仔細看了看那端正整齊的字跡,不覺歎息了一聲:“真沒想到,你寫的字還挺好看的。”
“還成吧。”靖王伸了個懶腰,笑道:“許多年前被父皇逼著練字,若是寫不好,就不隻是抄十遍那麽簡單了。被逼著抄的救了,也就習慣了。”
蘇雲溪數了數紙張,三十份算是抄完了,她也算是鬆了口氣。靖王道:“我抄也抄了,那就算是我們扯平了。雲溪,你往後可不許生我的氣了。”
“你就這麽在乎嗎?”蘇雲溪低聲詢問道。
靖王驟然被她問的有些發蒙,不解地看向蘇雲溪。蘇雲溪笑著歎了口氣,旋即又問道:“你是真的很在在乎我生不生你的氣嗎?”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靖王義正言辭地看著她,臉頰卻有些詭異的微紅:“我隻是不想要失去朋友而已。”
蘇雲溪哦了一聲,笑了笑,旋即又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頓時沉默了起來,兩個人都彼此低下了頭。許久,直到外麵有人拍門道:“郡主,郡主!長公主回來了!”
蘇雲溪立刻慌亂了起來,急聲道:“我母親回來了,你快走。”
靖王會意,旋即開門閃身離去。
蘇雲溪四下望了望,旋即坐下,低著頭數著紙張。晉安長公主開門進來的時候,蘇雲溪正數著紙張,晉安長公主四處環顧,要笑不笑道:“我剛剛聽嚇人說府上進賊了?可沒有驚嚇到你吧?”
“母親又聽人胡說了。”蘇雲溪撇了撇嘴,道:“雲溪就在這抄寫經書,哪裏有的時間出去玩啊。”
晉安長公主撇了撇嘴,拿起蘇雲溪手裏的紙張看了又看,方才笑道:“行啊,蘇雲溪。這些東西,抄的倒是很快。”
……
“甄婉婷?”薛蘭兮愣了愣,端起那青花連枝茶盞喝了口茶。她愣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臉上換了一副笑容:“原來如此。隻是,侯爺怎麽會知曉此事?”
季君珩道:“無獨有偶。我今日路過晉安長公主府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雲溪郡主。她托我給靖王帶給話,我詢問起來,她這才說出了這般緣由。”
薛蘭兮微微凝眉,道:“她又是如何得知甄婉婷的事情的?”
“聽說……似乎是那位從羌蕪國來的代善郡主說給她聽的。代善郡主許是以為蘇雲溪與靖王是一對,這才跑過去告訴蘇雲溪。結果那丫頭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還傻愣愣的讓靖王不要上當。”季君珩語氣中含著笑意:“倒是很有趣啊,這些孩子。”
薛蘭兮“撲哧”一笑,“侯爺這話說的,倒像是咱們多老了似的。”
季君珩睨了一眼薛蘭兮,道:“至少我們已經不是那些為了些什麽情情愛愛,就要鬧別扭兜兜轉轉,百轉千回的人了。”
薛蘭兮頷首,笑道:“那可不是,侯爺當真是果敢之人,從來不在情愛之事上下功夫過。”
季君珩瞥了她一眼,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看樣子,夫人倒是有些吃醋了?”
“我與侯爺說笑罷了,侯爺怎麽就真的聽信了?”薛蘭兮話音一轉,歎息道:“那甄婉婷也是個可憐姑娘,若是甄家再稍微上的了台麵一些,甄婉婷也不會如此想到要走歪門邪路來得到什麽了。真是可憐人啊。”
季君珩倒是不以為意:“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夫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薛蘭兮點了點頭,“自然如此。隻是凡事,卻也要稍微留些臉麵來。畢竟,甄婉婷也並未真的做什麽,我們總不能因此而說什麽。隻消讓她自己心裏明白,有些事情是斷斷不能用什麽歪門邪道地便是了。”
季君珩也喝了口茶,靜靜地聽薛蘭兮道來。
薛蘭兮忽然道:“對了,若是說起來,我倒是更好奇這位代善郡主。雖然她隻是來了數日,但是單憑這些所作所為,我便已經覺得此人絕不簡單,倒是頗為有趣。若是侯爺不介意,我想明日請她來府上一敘,可好?”
季君珩道:“這不僅僅是我的季侯府,也是你的。這些事情,你又何必請示我,你又不是季侯府的下人?自己做決定就是了。”
“就算不僅僅是侯爺的季侯府,那也不是蘭兮的季侯府。”薛蘭兮道;“總歸還是要說一下,不然,侯爺又要生氣,怪我莽撞了。”
“我何時——”季君珩話音一頓,便想到了先前晉陽公主的事情,似乎是有些懊悔,便沒有再說下去了。
薛蘭兮莞爾一笑,並未再提起此事。
薛蘭兮當日便以自己的名義下了請帖,不過半日便受到了代善公主的回答。她很是願意赴約。薛蘭兮見此,忽然對折枝道:“對了,你且差人去薛府問問母親明日可有空閑,若是有空閑,就請她來季侯府上坐坐。”
折枝詫異道:“小姐怎麽忽然想到要找夫人了?”
“忽然有些想念而已。”薛蘭兮笑道。
折枝欠了欠身,急忙去辦了。
次日一早,陸氏便乘著小轎來到了季侯府。她這還是自大薛蘭兮與季君珩成婚後第一次來季侯府上,不免有些拘謹。薛蘭兮親自來門口接她,陸氏看了又看,低聲道:“季侯可在?”
“侯爺早朝去了。”薛蘭兮笑道:“此次前來找母親隻是我閑得無聊,想找母親來聊聊天而已。母親不必緊張,這裏沒有別人,折枝也是您熟悉的。你就放心吧,這裏與薛府沒有任何區別。”
薛蘭兮握住了陸氏的手,牽著她的手一路往前走,走到了自己院子裏的小偏廳裏,道:“這就是我住的地方。”
陸氏四處打量一番,點頭道:“不錯,季侯府不愧是侯府,比起咱們的薛府,可就氣派了不止是一點了。”
“薛府也好,季侯府也好,都不過是一個居住的地方而已。”薛蘭兮淡淡道:“與我而言,並無區別。”
陸氏坐定,見薛蘭兮並不坐下,於是便問道:“你可是還在等誰?”
“哦,是。”薛蘭兮回身,對陸氏點頭道:“是羌蕪國的郡主。母親也聽說了吧,羌蕪國的使臣來我們大順和親來了。那位羌蕪國的郡主倒是很有意思,我前幾日在端午晚宴上與她見過一麵,今日卻又聽說了一樁關於羌蕪郡主的美談,所以才想到要找她來好好一敘的。”
陸氏凝眉,大感不解:“哦?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叫我過來?豈不是——”
“誒誒誒,母親,母親。”薛蘭兮見陸氏要起身,急忙攔住她,摁住她的肩膀笑道:“娘,那羌蕪郡主又不是什麽修羅惡魔,你這麽害怕她做什麽?”
陸氏道:“人家是來做正事的。你既然是找她有事,那我呆在這裏算什麽樣子?我與你們又插不上什麽話。”
薛蘭兮歎息了一聲,“我邀請人家也隻是過來聊天,也不是來幹什麽事情的。你何必如此在乎?”
兩個人正爭執不休,忽然折枝疾步走進來道:“郡主來了。”
薛蘭兮急忙撫了撫袖子,連帶著陸氏也急忙起身整理衣冠。三人一同往院子前走,迎接代善郡主。
代善郡主還沒見到人,卻能聽到她的聲音,笑道:“季侯府果然是名不虛傳,氣派堂皇,與尋常人家就是不一樣。”
薛蘭兮便扶著陸氏的手迎了上去,代善郡主看見了薛蘭兮與陸氏便頓時愣住了,本來和顏悅色的麵孔頓時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似乎是看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東西一般,渾身都開始顫抖著。
薛蘭兮聽見她極其微弱的聲音叫道:“娘……”